或许是心底对小桥流水有一种难以诉说的情怀

文章来源:中山文学网  |  2020-02-17

或许是心底对小桥流水有一种难以诉说的情怀,总幻想着将来能到一个小镇居住,看门前的石桥,流水潺潺,那该是怎样的惬意!
长大后,喜爱上了古诗词,慢慢对姜夔的诗词情有独钟,于是把笔名由原来的清水缘改为了流水。流水无弦万古琴,与君共谱知音曲。几年前,吴宇森导演的一部武侠电影《剑雨》风靡一时,最打动我的是那句“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雨打,五百年日嗮,只为你从桥上走过”。这句话不仅是这部电影的点睛之笔,也可以看作是对姜夔诗词最好的阐释。
姜夔,号白石道人,是南宋时期非常重要的一名词人,工诗词、精音律、善书法、对词的造诣尤深。他的词历代评家多有褒贬,近代国学大师王国维在其《人间词话》里说:白石写景之作,如“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高树晚蝉,说西风消息”虽格韵高绝,然如雾里看花,终隔一层。梅溪、梦窗诸家写景之病,皆在一“隔”字。“北宋风流,渡江遂绝。抑真有运会存乎其间耶?”又说:“古今词人格调之高,无如白石,惜不于意境上用力,故党无言外之味,弦外之响。”
其实,姜夔的词情意真挚,格律严密,语言华美,风格清幽冷隽,有以瘦硬清刚之笔调矫婉约词媚无力之意。姜夔一生与桥结缘,在其诗词里处处可见桥的意象,但是更让后人津津乐道的是其与赤阑桥的一段往事。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不了解赤阑桥,也就无法解透姜夔的诗词,王国维甚至有“白石有格而无情”的讥评,实则是不了解这段往事。
《送范仲讷往合肥》之二(南宋)姜夔
“我家曾住赤阑桥,邻里相过不寂寥。君若到时秋已半,西风门巷柳萧萧。”
这首诗记录了姜夔的那段发生在赤阑桥的往事,在其《淡黄柳》自序中写道:“客居合肥南城赤阑桥之西,巷陌凄凉,与江左异,唯柳色夹道,依依可怜。因度此阕,以纾客怀。”
赤阑桥,一个浪漫销魂的地方。曾经很多次,好想去合肥赤阑桥游览一番,站在桥上,回想千年以前发生在这里的一段段往事。行走在桥边的小道,去寻觅当年姜夔曾经住过的客栈,那桥边不知还是否有琵琶女在弹唱,又是否会遇到一个落魄书生,演绎出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姜夔是中国古代文人中一个典型的落魄书生,一生潦倒,以布衣始,又以布衣而终,这种坎坷经历在古代并不多见。他少年孤贫,屡试不第,终生未仕,一生转徙江湖。为求生存,不得不寄人篱下,做个浪迹江湖、寄食诸侯的游士。
这点对于古代一个读书人来说,无疑是一种耻辱,要知道多少读书人寒窗苦读,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考取功名,金榜题名时光宗耀祖,即使很多人考取功名失利后,似乎对功名不再那么在乎,其实他们心里仍是渴望功名的,毕竟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思想,已经深深印在了他们的心里,是无法从心底割舍的。后世人都言唐伯虎放荡不羁,逍遥自在,可是有谁知唐伯虎的苦闷,当年一场科场舞弊案的牵连,断送了大好前程,再无缘仕途。唐伯虎看似潇洒,殊不知,他后半生穷困潦倒,靠卖字画维持生计,他刻“江南第一才子”印,并不是狂妄自大,而是算是心里的一种安慰。
唐伯虎的情况比姜夔还好一点,唐伯虎18岁以前曾经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而姜夔一生贫困潦倒。所以,我们在读他们的诗词时,就会有不同的感受,唐伯虎的诗词给人的假象是浪漫潇洒,虽然后半生穷困潦倒,但由于早年时期的公子哥生活,对生活没有失去信心。而我们读姜夔的词时,总会有一种清寒之感,这与他的经历是分不开的。
姜夔一生郁郁不得志,科举考试接连失利,不得不四处漂泊,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靠给官宦人家做清客维持生计。
后人大都对清客不太了解,清客说白了就是指旧时在富贵人家帮闲凑趣的文人。在古代文献中多有记载,例如《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第四一回:“上月藩台和我说,要想请一位清客,要能诗,能酒,能写能画的,杂技愈多愈好;又要能谈天,又要品行端方,托我找这样一个人。”
清人梁章钜在《归田琐记》卷七中做清客之“十字令”为:一笔好字,二等才情,三斤酒量,四季衣服,五子围棋,六出昆曲,七字歪诗,八张马吊,九品头衔,十分和气。
可见,要做一名清客也非易事,旧时科举不顺仕途不畅之士,只得在富贵人家做帮闲门客。写诗作画,成了他们打发时间的最好消遣,然而寒窗苦读数十载,到头来却不得不玩弄文字游戏,内心的寂寞孤独,诉与何人说?
姜夔对诗词、散文、书法、音乐,无不精善,是继苏轼之后又一难得的艺术全才,无疑是具备了做清客的各种条件。他也曾渴望一展宏图,然而事实又不得不让他低头,那些官宦人家的富家生活,是他一生梦寐以求的生活,自己却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寂寞,孤独,怨恨,相互交织,纠缠了姜夔的一生。那豪华官邸的门,始终紧闭着,硬生生的拒绝了他,于是不免在“酒祓清愁,花消英气”中消磨年华,后世人因此对他有所贬评,说其创作视野较狭,实则是不了解姜夔的经历。
40岁左右与世家贵胄张俊结识交好。此后他长期寓居杭州,浪游浙东、无锡诸处,主要依靠张俊资助。姜夔后来回忆说:“十年相处,情甚骨肉。”姜夔多才多艺,诗词而外,还擅长书法,精通音律。他怀有用世之志,但困踬场屋,不能一展其才。曾于庆元三年(1197)向朝廷上《大乐议》、《琴瑟考古图》,建议整理国乐,未得重视。其后两年,又上《圣宋铙歌鼓吹》,获诏免解参加礼部进士考试,未中。嘉泰年间辛弃疾被当局起用筹措北伐,姜夔写词表示激励,两个唱酬甚欢,姜夔词作深得辛氏赞赏。姜夔虽文名籍籍,却终身沉沦,晚年朋辈凋零,生活益加凄苦,死后竟不能殡殓,赖有友人张罗,才把他葬于钱塘门外。
姜夔的一生徒留后人多少叹息,孟子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诚然,人生要经历一些苦难,但是经历了太多苦难却未必是件好事,长期的苦难,郁郁不得志,岁月的消磨,消褪了多少男儿的豪情。翻开古诗词,比比皆是。宁古塔锁住了大批才华横溢的江南才子,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多少才华也会被生生磨去。
早年,姜夔浪迹在江淮一带,在合肥曾邂逅了一段爱情,我们在读姜夔的诗词时,总能隐约感到词中有位女子的身影,半个世纪前,词学大师夏承焘潜心研究考证,终于使这段合肥情事浮出水面。
早年,姜夔游历合肥时,居住在城南赤阑桥畔。他第一次来时,便爱上了赤阑桥边那位弹琵琶的歌女,她还有一个弹古筝的妹妹。姐妹俩的温柔体贴,令姜夔久久难忘,一定程度上抚慰了姜夔寂寞的心灵。姐妹俩陪姜夔游巢湖、登姥山,又常泛舟环城河中,弹唱演绎“姜词”如锦上添花,令懂音律、善谱曲的姜夔心旷神怡,即便暂时别离,他在梦中也时常与这对姐妹相会。姜夔的笔下,有“肥水东流无尽期,当初不合种相思”这样怅然若失、缠绵难解的词句。
然而这段爱情是短暂的,不久姜夔告别两姐妹,游历外地,后来金兵大举进攻合肥城,城破,两姐妹不知所终。后来姜夔回到赤阑桥,却已是桥毁楼空,黯然神伤。经多方打听,只知道姐姐不甘金兵屈辱,在杀死一个小头目后,跳河自杀。姜夔大哭一场,以后写下了许多充满情愫的怀念诗词。
《送范仲讷往合肥其三》
小帘灯火屡题诗,回首青山失后期。
未老刘郎定重到,烦君说与故人知。
这首诗是姜夔托范仲讷去看望合肥的那姐妹俩,“小帘灯火屡题诗”这句把他们相恋时的情景写的细致入微,颇有共剪西窗烛的情调。分别后,自己亦是很思念,远方的人啊,“我”很快就会回去的,一定与你相聚,“未老刘郎定重到”这是姜夔对女友许下的诺言,绝对不会像刘郎一样辜负了心爱的女子。读到这里,我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动,想起了自己的经历。年轻时也曾爱过,也曾许下美丽的诺言,却又背叛了诺言。往事不堪回首,曾经的誓言也随着秋风吹散。
《暗香》
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唤起玉人,不管清寒与攀摘。何逊而今渐老,都忘却春风词笔。但怪得竹外疏花,香冷入瑶席。
江国,正寂寂。叹寄与路遥,夜雪初积。翠尊易泣,红萼无言耿相忆。长记曾携手处,千树压西湖寒碧。又片片、吹尽也,几时见得。
这首词是姜夔的自度曲,亦是其代表作,伴随这首词的还有一首姊妹篇《疏影》。尽管后人大都认为这首词是咏梅的杰作,描写出了梅花的高清品洁的品格,但是细细推究的话,不难发现这首词暗含着姜夔那段合肥情事。
“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月光清美,梅花溢香,想必姜夔吹的曲子是笛曲《梅花落》。笛韵悠然,心有幽怀,黯然神伤,“相看好处却无言”?“算几番照我”,月色迷离,一片朦胧,月影婆娑,牵动多少往事。那时,赤阑桥畔,琵琶女的歌声似乎隐约传来,冥冥中,似乎她未曾远去,就在自己身边。然而,想象终归是想象,她再也回不来。多少无奈又如何呢?叹一声“当时只道是寻常”。
“唤起玉人,不管清寒与攀摘。”不正是心中恋人的真实写照吗?姜夔爱梅花,把梅花当做那对姐妹的象征,姐妹俩温柔体贴,没有嫌弃自己贫困潦倒,现实中能遇到这等女子,是何等不易。相见时难别亦难,分别后,多少相思在其中,即使爱人已逝,心中仍割却不了。
“忘却春风词笔”,隐约含有往事不胜悲的意味,正如那位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的伤心人,欲寄彩笺却又说“无尺素”一样。而今识尽愁滋味“却道天凉好个秋”,低徊如斯,哀婉如斯。竹外疏花萧瑟,冷香吹入瑶席,道一声:“相思一夜梅花发,忽到窗前疑是君”,梅花与人两相思。
“翠尊易泣,红萼无言耿相忆。”每次读到这句时,总会感动的流泪,这句不亚于任何一首悼亡诗词,真切动人,仿佛爱人从来未曾远去,一切仿佛如往昔。
“长记曾携手处,千树压西湖寒碧。”这是真的相思,无限往事都付与相思中。“片片吹尽”,花开几时,重见何期,正所谓“想其盛时,感其衰时”。惜花怀人,涵括着对柔情、青春、生命及一切美好的事物和情感转瞬即逝的隐痛,梅花负载的沉重深足体味。正是“寒梅最堪恨,常作去年花”。“人生别意会常难”,推知又怎奈“当时轻别意中人”。
《浣溪沙》
辛亥正月二十四日,发合肥
钗燕笼云晚不忺。拟将裙带系郎船。别离滋味又今年。
杨柳夜寒犹自舞,鸳鸯风急不成眠。些儿闲事莫萦牵。
这是一首与情人依依惜别的情词,作于绍熙二年辛亥正月二十四日离别合肥之际。此一别,很可能就是白石与合肥女子最后之别,至少本年之后,即成生离死别。此后,白石陷入“天不老,情难绝。”
此词以词人和爱人的对白写出,开头写爱人精心打扮梳妆,在桥边为情人送别。“拟将裙带系郎船”,想到今后一别,再相见时又不知要等到何时,不禁几多辛酸!“别离滋味又今年”,一个“又”字说明了两人曾经不止一次分别过,而这一次,心中的他很可能再不会回来。
面对爱人的依依不舍,词人安慰她,你看那寒夜之杨柳,树欲静而风不止,柳枝参差飞舞,哪得片刻安宁?你看那水上之鸳鸯,固疾风劲吹也不得安眠。天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又何止你与我?“些儿闲事莫萦牵。”
《长亭怨慢》
渐吹尽、枝头香絮,是处人家,绿深门户。
远浦萦回,暮帆零乱,向何许?
阅人多矣,谁得似、长亭树?
树若有情时,不会得、青青如此!

日暮,望高城不见,只见乱山无数。
韦郎去也,怎忘得、玉环分付?
第一是、早早归来,怕红萼、无人为主。
算空有并刀,难剪离愁千缕。
这首词与《浣溪沙》大约作于同一时间,姜夔带着爱人的嘱托“第一是、早早归来,怕红萼、无人为主。”离开了赤阑桥。
只是他们都不曾想到,此一别,是生离死别。“鸳鸯风急不成眠”,实为离别时不祥之语,实为后来重逢难期的不幸之预谶,白石合肥情遇,后来终成一生悲剧。
今天我们在读到“树若有情时,不会得、青青如此!”时,想必每个人都会为之唏嘘扼腕叹息,世事变化,怎料得会有如此结局,我想姜夔若是知道此去一别,再不能相见,他断不会离去。
姐妹俩去世后,姜夔此后一生都难以抒怀,在他以后的诗词中频频提及这段往事,对这姐妹俩的思念与日俱增。
《踏莎行》
序:自沔东来。丁未元日,至金陵江上,感梦而作。
燕燕轻盈,莺莺娇软,分明又向华胥见。夜长争得薄情知?春初早被相思染。
别后书辞,别时针线,离魂暗逐郎行远。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归去无人管。
这首词即是姜夔悼亡思念诗词中的一首,梦中想起了那年赤阑桥畔分别时的情景,依然映在脑海里,从来不曾走远。
赤阑桥,正因为有了姜夔的诗词,显得那么历久弥香,姜夔一生与桥有不解之缘,而赤阑桥留给姜夔一生太多美好的回忆。千年后,我总想去赤阑桥畔去寻觅他当年的踪迹,抚摸那岸边斑驳的痕迹,拾起那段历史的回忆,诉说低吟。
若干年后,我定会带着自己心爱的女子,来到赤阑桥畔,不管它是否容颜依旧,只为那段曾经的过往,两个人在那桥边,轻轻吹起一曲《梅花落》,笛音悠然,耳畔响起了那熟悉的琵琶声,那是姜夔离别姐妹俩的一曲。
《解连环》
玉鞍重倚,却沉吟未上,又萦离思。为大乔能拨春风,小乔妙移筝,雁啼秋水。柳怯云松,更何必、十分梳洗。道郎携羽扇,那日隔帘,半面曾记。
西窗夜凉雨霁,叹幽欢未足,何事轻弃。问后约、空指蔷薇,算如此溪山,甚时重至。水驿灯昏,又见在、曲屏近底。念唯有夜来皓月,照伊自睡。

共 5144 字 2 页 转到页 【编者按】由作者喜欢小桥流水人,谈到一部电影插曲中的歌词,引出著名词人姜夔。词人的作品,生平事迹。特别是赤阑桥、桥边邂逅的才貌双全且具民族大义的姐妹花,让人感慨万千,潸然泪下。结尾的词句带着作者和读者的心,在桥边徜徉。文章严谨,紧扣主题,感情强烈,动人心弦。推荐欣赏。【编辑:北极主人】
回复1 楼 文友: 201 -09-10 20:07:57 谢谢北极的辛苦编辑和跟评,教师节快乐!
2 楼 文友: 201 -09-11 02: 4:54 我愿化成一座做石桥,经受五百年的风吹,五百年的日晒,五百年的雨打,只求她从桥上走过。
这句话很早以前在电影里看到,就十分喜欢,但是一直不知道电影的名字,今天才知道是吴宇森的《剑雨》。
之前没看完,哪天找来再看看。
朋友的诗词赏析写得很精准专业,虽然我不懂诗词,但是也能从中获益不少。
问好哈! 执执念而死,执执念而生,是为众生。
回复2 楼 文友: 201 -09-11 20: :16 谢谢朋友的跟评,一直非常喜欢吴宇森导演的电影《剑雨》,不愧是在好莱坞打拼出来的大牌导演,画面唯美,故事紧凑,整个电影的制作都堪称一流。心房颤动怎么预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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