凸凹对一个已逝时代的解读

文章来源:中山文学网  |  2019-09-08

成都凸凹长篇小说《大三线》印象

和成都凸凹的另一部长篇小说《甑子场》一样,《大三线》(现代出版社2015年5月版)也具有鲜明的凸凹特征,准确地说是 凸凹风格 。它有一种异质的特征。相较于目前中国文学、特别是小说的同质化,这显得尤其珍贵。他有广阔的视野,却立足于脚下或身边 低头就可以看见,转身即可遇到 的人和事。但凸凹没有沉溺于一地鸡毛,而是给平庸的人和事 世界的常态 赋予诗性的光彩。其诗性语言与四川方言的运用,使它有着川味小说的特征,又超越了地域性,具有现代感。也就是说,凸凹的写作,是在世界文学的背景下进行的。当下的写作,如果没有找到这个背景,将很难想象。在这个背景下的创作,是文学品质最基本的保证。

我们的现实都极具小说的特质,但需要找到叙述的途径,找到事件的核。凸凹使用了纪实的元素。其中的不少细节,我们都熟悉,比如说假秦巴子的出现、直接引用的诗人的诗歌 真实与虚构、现场与往事,都给人制造了一种梦幻感,弥漫着一种诗意的氛围。这使这部小说在不失厚重的同时,找到了飞翔的途径。

三线对于我们来说,很像尼斯湖的水怪,是一个神秘的事物,它本来就是国家的秘密。与其说它是现实,不如说它更像传说。072我很小就听说过,我们老家得了危重的病,有条件的都往072医院送。除了这个代号 几个数字的组合,其他世人一无所知。他是一个数字代码,数字给人的感觉,具有无限性,也具有强烈的现代感。它又有些侠客的味道。它是国家的侠客,隐于深山,潜心修炼,一旦炼成绝世武功,就得去对付美帝、苏修。

这个侠客隐修了很多年,最后淡出人们的言说,湮没于红尘。直到凸凹兄把它讲出来。在小说上发现了它。其实题材本身并不重要。所以我想说,《大三线》并非靠题材取胜。题材从某种角度而言,是不可靠的。要看谁来写。很多人把好的题材写成了垃圾。再好的题材如果反应不了那个题材中涉及的人及人性,如果没有发现时代的悲伤和荒谬,都是无效的。这部小说只是借用了三线这个载体,填装的是作家的嬉笑怒骂,填装的作家对人生的感伤,对生活的感悟,对时代的感知,对人性的洞察。以这个宏大的物象为背景,凸凹构建了一个黑色幽默的世界。他用寄生其间的几个小人物,不是构建,而是解构了这个宏大的物象。所以,凸凹遵循了文学的特性:它本是火一般绚烂的、天马行空的、充满自由的。这也是作家给予我们的启示。

长篇小说难的是结构,结构是作家才华和胆识的反映。凸凹的《大三线》的结构具有先锋感。显示了凸凹的勃勃青春气息和蓬勃的野性。他用七个时代意象的词 保密、蓝球、花儿、枪、打仗、颜色、睡觉 来结构这部小说,他的 0余万字就是对这七个词的诗意化解读。而解读这些词,也是在解读一个已逝的时代。文革、冷战、甚至这个地球是否能安然无恙都系于几个词语之间。但即使如此,青春、斗争、得失、诗意、爱恨情仇、悲欢离合、偷鸡摸狗仍是生活的主流。而小说家要写的就是这些。因为 文学不属于一般观念范畴,而是属于具体的词和意象的范畴。 所以 小说 不是 大说 ,只能写些没有名堂的人,讲些没有名堂的事。这样,才能真实地反映出滚滚红尘中各色人物的命运 也即人类的命运。

【作者简介】卢一萍,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出版小说《帕米尔情歌》《 王国》、长篇纪实文学《八千湘女上天山》、随笔集《世界屋脊之书》等各类著作10余部。曾获解放军文艺奖、中国报告文学大奖等。现为《西南军事文学》副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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