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丁沃尔夫眼中的全球金融

作者：朱民

马丁·沃尔夫是当今国际金融评论和研究舞台非常活跃一位经济学家。作为《金融时报》的首席经济学家和首席评论家，他每周都对全球经济金融的时局发表专栏，分析市场，评议政策，针砭时事。他的文章见解独到，观点明确，分析犀利，从来是金融时报的亮点。他也是《世界经济论坛》《财富500强论坛》等多种国际大型论坛的主持人和发言者，他的发言，逻辑严谨，风趣生动，从来是听众欢迎的发言者。但是，我在此要特别强调他是一位经济学家。不仅因为他受过严谨的正规经济学训练，在世界银行任高级经济学家多年；不仅在于他写的评论通常以经济学的分析为框架；而是他在撰写专栏的同时，也一直在孜孜不倦地用经济学的理论探讨我们面前正在变化的世界。比如，他在这次全球金融危机前就最早提出了“金融资本主义”的论点。

关于本次全球金融危机的成因特别是和全球经济金融失衡的关系，是全球高度关注而又高度敏感的一个问题。马丁·沃尔夫的《金融危机和全球大失衡》是一部及时又严谨的研究这一问题的力作。综观全书，他提出了不少值得认真思考和讨论的观点。比如书中着重讨论了两个争论：关于储蓄过剩和货币过剩的争论，马丁·沃尔夫试图通过对于这两个争论的描述来解释金融危机和全球失衡的一些内在逻辑。书中第二章解释，所谓全球储蓄过剩被理解为“世界其他地方储蓄大大超过投资——也可以说是世界与美国的分离。”如作者所说，近年来“全球储蓄过剩数量已经达到世界美国之外其余部分储蓄总额的1／6。其结果就是造成实际利率下降的趋势，这也导致美国必须承受巨额经常项目赤字。实际利率偏低的事实强烈地表明了美国的赤字并未流向投资领域。与世界其他地方紧缩开支的现象相比，美国借用大量外债进行消费”。所谓的货币过剩又有什么含意呢？作者认为它意味着“世界上的储蓄者都是被动的受害者，挥霍的美国人是失衡的代理人，而美联储则是一个并非英雄的主角。在这个世界上，美国央行是一系列泡沫的始作俑者，它扭曲资产价格，它向全球的贸易伙伴强加了大量的多余货币，而这些伙伴们试图通过盯住汇率制度来寻求货币的稳定性……美元过多导致了低水平的名义和（由于非常低的通胀期望而产生的）实际利率。这导致了消费者贷款的快速上升和家庭储蓄的急剧下降”。这样的结果必然是，按照作者的推论，“过度消费的洪水冲破了防线，造成大量的贸易赤字以及美元的相应外流。外流削弱了美元的力量。浮动货币被迫上升到不具竞争力的水平。但是盯住美元的货币由于其外汇干预还能够维持其低水平。这就导致了外汇储备的大量囤积。这也导致了在冲销货币供应和通胀所带来的一些影响过程中困难更多。”。[NextPage]

我觉得马丁·沃尔夫的这个讨论是有意义的。储蓄过剩的讨论指出了全球化推动全球经济失衡的一个重要方面，而关于货币过剩的讨论又支持了全球失衡的另一个重要问题，即全球缺乏有规则约束的货币体系问题。可以看出这两个争论实际上是概括了全球范围内各方面对于当前危机起源和发展的一些讨论和不同分歧，是对所谓全球失衡现象根源的一些探究，有兴趣的读者可以按照本书提供的线索继续进行思考。

马丁·沃尔夫是我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了。十多年前开始，我参加达沃斯的《世界经济论坛》时，通常都参加第一天的第一节讨论《全球经济展望》的发言，而马丁·沃尔夫则是那一节讨论的经年主持人。后来《时代周刊》成为赞助商，马丁·沃尔夫转而主持年会最后一天的最后一节讨论《全球金融展望》，我也曾在那节发言。我和马丁·沃尔夫也曾多次在其他的国际论坛同台发言。十多年里，我和马丁·沃尔夫台上台下，咖啡厅正餐桌，有过不少激烈而又友善的交锋和交流。我很佩服马丁·沃尔夫坚实的经济学基础，广博的知识，睿智的视角，超快速的反应。每次和他讨论都有所启示。马丁·沃尔夫当然也代表《金融时报》采访过我多次，瑞士的冬天，常常大雪纷飞，马丁·沃尔夫有他那超大型的俄罗斯皮帽保护着他那聪敏的大脑袋，而我则需要在寒冷中时时准备回答他那惯常尖锐的问题，唯此，时时感到不公。

真正是无巧不成书。本书译者之一李耀先生也是我十多年之前的同事，其时，我也间接参与我们中国银行的信托业务，李耀当时是我们信托公司的投资经理。他工作认真负责，多年在业务第一线，有丰富的关于中国直接投资和投资银行的经验。他也很好学，时时研究一些从现实中提炼出来的具体问题，也常常和我切磋探讨。信托投资业务和投资银行业务最终从商业银行中剥离出去了，李耀确实是个人才，我即推荐他去了世界银行属下的国际金融公司任职。一晃也是十多年过去了。其间因大家都忙，也并无交往，只是时不时地听以前的老同事说，李耀在国际金融公司一如以前，工作认真负责，勤勤恳恳，只是研究做得少了。不料，一纸电邮，送来由李耀和卢青两位学者翻译的马丁·沃尔夫先生的《金融危机和全球大失衡》中文版，当然高兴。是为序。

作者简介：马丁·沃尔夫，英国金融时报的副总和首席经济评论员，他也是英国诺丁汉大学的经济学教授。他出版了不少专著。他被美国的《外交》杂志和《展望》杂志列入全球“100个公共知识分子”。

译者简介：李耀，经济学博士，现任世界银行集团国际金融公司东亚太平洋局首席投资官员；卢青，法学博士候选人，现任中信证券股份有限公司副总裁。

《下一轮全球金融》（英）马丁·沃尔夫著，李耀、卢青译，中信出版社出版。

（：李明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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