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您在这个春天里悼慈父雷抒雁
文章来源:中山文学网 | 2019-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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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穿过严寒,经受住暴雪、雾霾的洗礼,终于温暖了。201 年, 您一直期盼的春天,悄然而至。
严冬腊月,病魔肆虐地吞食您的健康,而您却用坚定的意志藐视它的存在。身体虚弱的您, 让我买来红色的登山杖。您腰杆强挺得笔直,手拄着它,在屋里来回走了好几圈,笑着说: 春天来了,拄着它,走出去。
春节前,您告诉外出的小孙女,带回顶花帽子,说: 开春了,出去时,戴上。 您是那样热切地盼望春天到来。知道爷爷喜欢帽子,小孙女转了好几家商场,亲自选了一顶。大年初一,小手捧着它,送给爷爷。孩子盼望着您戴着它在春天的阳光下散步。
可春天真的来时,我们看到的,却是摆在灵位上,您那张笑容如春光般灿烂的照片。
2月14日清晨,我对刚睡醒的孩子说: 爷爷不在了。 孩子立即大声说: 爸爸,您瞎说。爷爷不是好好的吗? 在孩子心里,爷爷是坚强的勇士,每次都能将病魔击溃。在孩子脑海里,爷爷在病床上再难受,也会慈祥地亲她的小脸。 你没有爷爷了。 我不禁呜咽地说。 爷爷去哪儿了? 孩子不解地问。
我告诉孩子,其实,爷爷没有走远,他依然停留在那里,2月1 日下午,那一刻,永远铭刻在我们心里。
那天,探望您的朋友和您儿媳在床边聊着孩子。您认真仔细地听着,嘴角不时露出您那特有的微笑。
一会儿,护士送来了中药。我知道,您对治疗方案始终保有自己的观点,对药更是有着自己的取舍。果然,瘦弱的、吸着氧气的您,用嘶哑的声音问: 药,管用吗? 管用。 床边的人异口同声地说。
人散去,儿媳轻声问您: 药还是温的呢,你喝点吧? 您用力地说了一个 好 字。儿媳倒半袋药到小碗里,拿了吸管问您: 用吸管喝吧? 您坚定地说: 不,不用。 随后,您几乎完全凭借自己的力量,硬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您的这一举动,让周边的人惊讶不已。谁不知,昔日身体强健的您,如今被病魔折磨得是如此的羸弱,纤细的胳膊只剩下皮和骨头了,可您却用那瘦弱的手臂,将碗中的药一饮而尽。那一瞬,儿媳的眼眶湿润了。
还有一半, 您还喝吗? 儿媳边问,边将另一半药倒好。本以为您会放弃。但是,坚强的您,再一次抬起那支只能用 细 字形容的胳膊,把药一下送到嘴边,喝了。
扶着您的表姑见您把药都喝了下去,高兴地对我说: 下次喂药时,还要叫你爱人来。昨天晚上,我们怎么劝,怎么哄,他都不喝药。 表姑的话,让我心中一震,我什么话也没说,但内心却强烈地感受到,您是在用如此坚强的举动,让孩子们感觉您强大的意志和顽强的生命力传递出的声音 一定要活下去。
父子连心,特有的灵犀,让我预感到不详。
果然, 回家不过半个小时,医院就来了急召我们。 仅隔几个小时, 凌晨1点 1分,您和身边的亲人们永别了。看着紧闭双眼的您,儿子给您穿上精心挑选的也是给您买的最后一套衣服。我泪流满面地站在您的面前,但心中却有股力量像破堤的洪水,冲出我的内心,冲开我每一寸血管,深深地渗入我的血液,在我身体中流淌。那是怎样的一股力量啊!让一位生命垂危的、重病的老人,挑战了生命最大的极限,完全用自己的力量,强撑着即将崩溃的躯体,喝下最后一碗药。是《小草在歌唱》中爆发的那股庞大的、如小草破土而出的无可抗拒的力量! 是《父母之河》中,与您血脉相连的黄河水奔涌着,滚滚而过的力量!
不由得想起,往日和您一起去寺庙,您说: 佛,无语。但前来拜佛的人,都从他的动作、手势中,得到佛传递给他们的东西。 爸,您是精神不败的智者。您知道,即将无力用刚强的肩膀为子孙撑起天空,但您最后用充满禅机的行动,传递给子孙,您生命中最弥足珍贵的东西。那股如火山烈焰般奔腾的力量,它们无形地渗透到子孙的血脉之中,您坚强的模样,亦如钢钉般牢刻在子孙的记忆中。
这一个春天,依旧给人以勃勃生机和无限希望。春光下,我不由得发出内心的感慨,要是您能挺到春来该多好呀!恍惚间,好像听到您那熟悉的声音,在说那句熟悉的话: 好诗是传世的! 听到它,我又笑了,拉起孩子的手,低声告诉她: 爷爷没走远,他在这个春天里。爷爷在他那些永远传唱的诗里。 (雷 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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