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把一个人吹歪
文章来源:中山文学网 | 2019-11-12
有什么好风。当我站立,张开嘴,狠狠地吸一口,毫不留情地吞下去。冷,从心里一直冷,冷到骨头里破裂。
人世的沧桑何不如此。
其实,我一直在奔跑。可我不是在跟时间奔跑,而是风,并且,后面的风在把我追赶,前面的风在把我阻挡,我感到了疲惫,产生厌倦。
朝霞是陈旧的,风也不怎么清新。但我没有停下来,一直奔跑。漫无目的地奔跑,往一条死胡同奔跑。
风,把我吹得横,竖,点,提,撇,捺。接近完美,是小圈圈;接近雪,是一只小兽的足迹,或者爪痕。但不要惊叹,或者赞誉。
风,绝不会给我新龙门。所以,不可以守株。我得踏雪,把春天寻回来,暖暖的放在心头。
有什么好风。可以一丝一缕,千丝千缕,如炊烟,如江面的清波。有什么好风,当我把它垂钓出来,一些秘密藏不住脚,如星光闪耀。
那么,什么样的风都一样的好。可以留恋。人世如烟花。
一、父亲有很多种病
蹲在田埂上的父亲,是一棵狗尾巴草。如果,他不吸烟,不干咳几声,田野的寂寥比月光还要盛大。
不吸烟的父亲,现在,好上了,娘说:你进城,务工。他就怕那一亩三分薄田没人耕种犯苦恼了,吸烟,呛得他要命。吃了些药,不管用,他也不顾了,一天都离不开烟,比我还亲。
沉默的父亲,看了我一眼,干咳几声,娘也不说了。父亲跟娘吵了一辈子,一对冤家。却可以在村前屋后牵手散步,也不怕闹笑话。
家里养的一头牛,在别人的池塘搅浑了水,有人骂骂咧咧,含沙射影,不知哪一句惹恼了父亲,他一步跨上去,举起一只拳头,也没有那人高。娘怕吃亏,扯走父亲。在客厅,父亲一根接一根地抽,抽得很凶。娘站在他身旁,眼眶湿润。
父亲,他走进了医院。一检查,他有浅表性胃炎,有类风湿关节炎,有咽炎,老慢支,父亲看着一大堆炎症,说回家养,养大点,卖钱。父亲怎么也不肯住院,只好择中,拿了些药,在家养。吃完了,再去。娘就像一只蚂蚱。
谁也厘不清父亲到底得了什么病。三更半夜,他去牵牛,走了十几里路,赶到一个买家那儿,换了两千元钱,说给娃娶媳妇。然后,他守着水稻,吧唧吧唧地蹲在田埂上抽烟。这一回,他是一株狗尾巴草了。
二、风吹故乡
她从一楼跑上三楼,又从三楼跑下一楼。她身体里有风,在这炎热的六月,我不愿说她身体里有光。
昨天,她不远千里把老娘从乡村接了出来。怎料,“我娘的身子骨弱不禁风了,像要燃烬的一小截蜡烛。”咳了一晚,办住院。
“我家的烟囱应该比别人家的高,几年没回了,只要一看到炊烟,就不会迷路。”
老人还在咳,嗽出来的风,得有乡村的味道。她轻轻地拍着老人的背,在床沿挂着的半个月亮,给风,一点一滴地吞了。
一些往事也给风勾销了。她喊一声:换吊瓶。那是半点钟之后了。她也吐出了风,只有我知道,那是呛的。
我按住了老人一大半人生的岁月。跳得有些迟、缓,力不从心了。只有风,在老人咳时,把我吹向远方。
风,吹白了老人额际的头发,像染上了霜。而我,想到了故乡的芦苇荡,开花时节,纷纷扰扰的心事,如雪。
三、九月
一只鸟,在我的湖泊,投入巨大的阴影,它飞不动了,一头撞在蓝色窗玻璃上,这是它的误读。人间的美好也常给我误读,譬如:天凉好过秋的九月。在老家的晒谷场上,麻雀,也珍稀了。田地里,拔节的楼房代替了水稻。牛很悠闲,在南坡散步。偶尔,啃一口青草。
青草顶着蓝天。白云之下,一个老太太跟一个小女孩扔沙包。茂盛的蓝,潜伏着多少阳光就有多少忐忑之心,怜悯。在夜里,飞行动物胜过飞镖。一把蒲扇扇凉了思念的味道。而孤独,在墙角,爬满了一个支架,如绿萝。
一只蟋蟀,轻轻一跃。躲过了门警的鹰眼找到我,在露水打湿的翅膀上,乡愁,是我走在人行天桥吐出的口香糖。在一块蓝色的屏幕上,雨,顷盆。一个穿雨衣的士兵握着枪,走过广场,看了看我。好像,查暂住证的。
这一只鸟,比我幸运。当我走在高速公路,试飞梦想。一个高音喇叭,让我错过九月。
四、致苏苏
忘情的,是你的泪珠,道一声:珍重。珍重是秋虫缱惓的鸣唱。你,一个闪肩。背离,是生命一段小小的插曲。
倘若,没有投入爱河,怎会如此的刻骨铭心?一杯红葡萄酒的暧昧,你,浅尝了微醉,是两朵笑面桃花。
你,是我的彼岸。在海里,在浪的巅峰之上我是绿的。绿,是风情万种。但,此刻,绿是海的魂,浪的魄,是不倒的桅杆。你,是我的旗帜。在呐喊声里,你,是我的胜利,你是不会让我丢盔弃甲的。就像你是我的春天。你是繁花迷乱的春天,我不过是你旅途的一场细雨,是我把你溅湿的,由此,你的生命千娇百媚。
我是你的蝶。这么说,你就痴了。
五、致青春
我是一挂瀑布?不,当它们从万丈悬崖摔下来,并没有粉身碎骨。而是紧紧地抱在一起,抱在一起,像一个部落,或者氏族。
所以,我甘愿是一滴清洌的山泉。看看,我有那么多的兄弟,姐妹。看看,我从来不觉得孤单。看看,我的晶亮比得过你曾经幸福的泪水。看看,我流入了你的心海,你才如此的年轻。
所以,我甘愿是母亲泪腺里分泌的闪烁。母亲,袒露着大地一样宽广的胸怀。风,吹皱了她端庄的脸庞,越来越加深岁月的痕迹。苍老的母亲,一生颠沛流离的母亲,多像我的祖国
啊!我是祖国的儿子。可是祖国,我怎么承载历史的耻辱,背负现实的困顿?怎么拂去天空的阴霾,大地的肮脏?告诉我,请你告诉我,人民是我头顶的桂冠,可我怎么才无愧于人民?
啊!我怎么配得上祖国的儿子?我只是炉窑里的一块炭,长城砖有我的一份火候;我只是南京桥上的一枚螺钉,牢牢地钉住一个时代的脉搏。不,我渺小得只是一棵野草,或者,山涧里的一滴清澈。
可是,我小小的爱,嫩嫩的爱着你,你是我的祖国。我脚下曾经淌血的土地,还可以给我震撼,给我火热,给我壮胆,让我沸腾,让我宁死不屈的做你的儿子。
啊!这些文字,还滴着血,但不是为了祭奠。我的青春还没有老去、死去,还在与火争宠,炼镰刀、铁锤,还在收割头颅的光芒,敲响新世纪的梦想。
六、北风
夜是一只百足虫。它蠕动着,一些事物也紧跟着蠕动着,渐渐模糊。然后,跌入记忆的某一部分,才想起建筑工地的老王从脚手架摔下来,骨折。
那时,刮的是北风。凛冽的,狂野的,刺骨的北风,刮了老王一层皮,这不算什么。要命的是,折了他的骨头,抬着去了趟医院。他没有呻吟。他实在没有力气呻吟。即使想呻吟,在白褂子护士打了一针之后,也呻吟不出。他两眼紧紧地望着墙壁,等百足虫爬过来。
一盏灯亮了,就有第二盏,第三盏。即使夜如白昼,他也躲不过这一场厄运,以及厄运之后的颤栗,恐惧,无奈和落魄。风,一直在刮,他的心一直冷下去,冷下去,等待另一场忐忑。
在一个月之后,老王卷了铺盖,回家。这是他在外闯荡,第一次提前回家,过年。他还是一脸的从容。
七、沉默的火山
冰冷的石头。可你没有看见它的内心。一个沉默的人,也会抱着一座火山。热闹的春天。可在它的背后,站着一个四月,在四月的开篇,横着一个清明。
所以,一个沉默的人,只会走在春天的边缘。一座火山,只会等待落红无情的日子。可是,清晨连着薄暮,只有风,吹翻饱满的语言。一树树的嫩绿,是返老还童的吗?一枝黄花告诉我:春天有毒。
一个沉默的人,在春天遇见我,就像遇见了海。想要买一所房子,然后,开始写信。他不知道的,我将给他呈现冰冷的石头,有人抱着它,投江。日子就到了五月,艾叶飘香
如果,这一块石头有铁,那就像抱着我一样,在辞海里漂流,遇见火山,一触即发。
八、春天的地铁
这是我一个人的。黑得凝重,黑得压抑,黑得远山的眉黛黯然失色,黑得池水兴起风波。
开往哪里的地铁?
不要迷惑,在春天里,不要歌唱,不要禁锢每一粒泪水,不要呼喊,不要四处奔走。抱紧我,在春天里,不要把我放下,不要,真的不要让我再一次失望。
开往哪里的地铁?
黑得那么爱憎分明,黑得那么孤苦伶仃,黑得那么相依无助,黑得那么泯了恩仇,黑得,颠倒了时光的秩序。
开往哪里的地铁?
这是我一个人的。在春天里,不要忘了,地铁是我的,黑是我的,火焰也是我的。在春天里,不要妩媚,柔嫩,不要碧波荡漾,不要柳绿花红。我要的,只是一条幽静的路,通往生命的花园。
那尽头,从此,是别人的天涯。
九、硬币
临睡前,脱下外套,一声脆响,滚落一枚硬币。这样的一枚硬币,在我们小区的路上,要把它拣起来,是怕闪到腰的。
我也不喜欢硬币,只因它的沉。在菜市场,我会把它换几根葱或者大蒜。在超市,把它换成糖。如果是买别的找零,我会想方设法要纸币。
我把它拣了起来,却一时想不起它从哪里来。
这是一枚懿圆的硬币。在一位菜农的眼里,抵得上一小把上海青一勺米,一撮鸡饲料,感冒时的几粒药丸……
这一枚硬币从哪里来,就应该到哪里去
我一直刨根问底,终以,或者确信是我走在街上,路过了一个乞讨者身旁。
不知哪一个人,看也不看他面前的盘子,一扔,竟扔到我的大衣内。他的盘子里只有几张干瘪的零钱,他守了一天,就是付出了一天的辛劳。可现在,这一元钱,打赏给了我,我就立马是一条蛀虫。
我想着怎么还回去,几天了,也不见人影。只得赊账一样地记起来,唯怕遗忘。
十、与一朵花对视
人世,那么多的灯盏。我不知道熄灭将意味着什么。一朵花把它的灿烂、绚丽,以及所有的柔美给了我。而我,却走不出它的阴影。当它从枝头落入一只手掌,尽管轻轻地向上托着
我却看见了它的命运,由内至外,由里至表地向下凋零。
我不知道,当它离开了枝头,有没有尖叫,有没有往身后倾斜。是呀,身后就是悬崖,就是绝壁。时光的岸,从来就给松涛拍得伤痕累累。
我还是望向了它,投入生命还没燃烧完的赤诚,把残留的爱分一半给它,还有一半,我得在它转世的另一个春天里,慢慢地,把它浸溶,把它拥抱入怀。那么现在,我得喊它姐姐。是的,它比我走得匆忙。在匆忙里老去,是不是一种幸福,哪怕刻骨,哪怕销声匿迹。但是,爱过,就不要后悔。
那么多的灯盏簇拥着人世,而手掌涌动的余香,在一朵花粉身碎骨之后,我宁愿是它,在颠沛的尘世,没有白白走上一遭。
十一、劈柴
首先,得准备一把好的斧头。我想起了一个老铁匠,他有一间小小的打铁铺。他只打一些镰刀,锄头的农具。更多的时候,是在修补那些使坏了的农具,可炉子里的火很旺,火苗扑哧扑哧地往上窜。
我从柴房里拿出了一把斧头,是我爷爷传下来的。所以,这一把斧头跟他无关,但一定跟一个打铁匠有关。我就看到了炉子里的火是纯青的,一铁锤一铁锤,打成现在的模样。
我伸手摸了摸锋口,上了年纪的一把斧头,不好使了,真的如打铁匠的腰长不出志气了。这让我想到了磨刀石,在自家的土井旁。可我一往井里看,看到了慈祥的父亲。他向我笑笑,我也报以了微笑。
我掐不准父亲离开的时辰,但那一个日子,一直姓“忌”,十多年了,仿佛弹指一挥间。春去春又来,秋去秋又回。一眨眼,人世迷离,人世清澈见底。
我只磨过削铅笔的刀子,削水果的刀子,割草的刀子,割水稻的刀子,切菜的刀子,砍骨头的刀子。磨斧头,是父亲的看家本领。我得把他从井里喊出来,从我的深埋的记忆里喊出来。
小时候,家里要磨斧头,父亲总是从矿山不辞辛劳地回来。我就站在小山坡上,趁他还没走到跟前,大声地喊:爸爸——爸爸——他总会抱起我,拿他的胡子扎我的脸。然后从裤袋里摸出几粒糖。等他抱不动我了,我也去上学了。可现在,我一伸头到井口,他又出来了。他好像在等我把斧头磨锋利,他拿去劈柴
所以,我只能一边给他安慰,一边努力地磨斧头。磨得雪白,雪白。就像他侍养的小白兔的毛。是的,他拿到每月几百元养老金后,第一件事,或者说头等大事,不是考虑我考大学的事,而是怎么给他的兔子筑巢。
其时,我每天背着一个打了十字架的药箱在村子里转悠,别人说:赤脚医生。可他不这么看。说小伤小痛也得有人会看,不要像鞠大爷,刚抬到一家大医院的门前就咽气了。
“我只看到那天往灶里送柴,火苗猛地往上窜,往上窜,老高老高的,鞠大爷那天走了。”父亲每一提起,眼珠子发红。现在,父亲就在井里,离我不远,却不能言谈几句。他那么有耐心地等我的斧头,而且,他一直相信,我磨的斧头一定略胜似他。
父亲老了,他再也举不动这一把斧头了。可他说了劈柴,得知道柴的纹路,否则,既使用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是白搭。这是至理名言,我听从了,是我一生的造化。
共 9471 字 页 转到页 【编者按】风,中国汉字,形声,从虫,凡声。“风动虫生”故字从“虫”。本义:空气流动的自然现象;尤指空气与地球表面平行的自然运动。《说文解字注》:“风,八风也。东方曰明庶风,东南曰清明风;南方曰景风,西南曰凉风;西方曰阊阖风,西北曰不周风;北方曰广莫风,东北曰融风。”作为矿工诗人的作者,相信风能把一个人吹歪,暗喻把人吹歪的风只能是世俗中的歪风邪气。文章从“父亲有很多种病”起头,形容蹲在田埂上的父亲,是一棵狗尾巴草。如果,他不吸烟,不干咳几声,田野的寂寥比月光还要盛大。文章诗的语言,将二十四种与风有关的诗歌意象描述得淋漓尽致,风,吹白了老人额际的头发,像染上了霜。而作者,想到了故乡的芦苇荡,开花时节,纷纷扰扰的心事,如雪。这些风,这些风里的脸庞、眼睛、嘴唇,都是潮湿的。就像前额的汗。我不得不说盐。把一海的水榨干,把日子过得像日子。简单,明亮,而意味深长。意境如诗如画的好文章,推荐共赏。【:湖北武戈】【江山部精品推荐】
1楼文友: 09:09:48 风能把树推倒,也能把一个人吹歪,但是,只要我们有足够的定力,任凭再大的歪风邪气,我自岿然不动。欣赏佳作,问候作者。 与江山作者共同成长!
2楼文友: 09:28:57 欣赏老师佳作,问好学习:我一直在奔跑。可我不是在跟时间奔跑,而是风,并且,后面的风在把我追赶,前面的风在把我阻挡,我感到了疲惫,产生厌倦。 走向太阳的路是烙人的,但太阳永远那么迷人!
楼文友: 10:2 : 2 恭喜佳作斩获精品,争取更多精彩辉煌。 与江山作者共同成长!
4楼文友: 1 :48: 6 恭喜佳作获精,争取更多精彩。 不与他人攀比,只求自己进步!
孩子老是咳嗽怎么办
宝宝经常咳嗽
宝宝反复咳嗽
最好的血糖仪品牌排行生物谷灯盏细辛注射液效果怎么样
热淋清颗粒的功效怎么样
- [经典语录]景山观德殿举办刘怀山画展 传递古朴乡土气息
- [经典语录]水乳不是越贵越好,分享4款高性价比水乳,看齐也能养出好皮肤
- [经典语录]丹阳限招120人,政策扶持,不限专业,在岗工作也可正常跟进,6月15日报名年末!
- [经典语录]又一富豪入驻!李兆基出手投资新加坡!
- [经典语录]中颖电子(300327.SZ)发在预盈,预计半年度净利润达2.52亿元-2.6亿元,同比增65%-7
- [经典语录]瑞典 贵丰/Gryphon Ethos(思潮) 新款旗舰CD机
- [经典语录]兴齐眼药(300573.SZ)连续大跌超30% 对近视“神药”阿托品滴眼液的命运 母公司只回应“生产
- [经典语录]Moschino 2022春夏系列,图案图案的趣味活力,彩色的鲜艳减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