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小城故事短篇小说

小赵、小李、小黄，是好朋友，一天早上，三个人同时被公安带走了；邱建国、周凤涛、孙剑峰和赵相如是大学同窗，又分到一个城市工作，赵相如去了一次孙剑峰家，孙剑峰的妻子就死了；徐小斌和何立伟是同事，关系很好，何立伟却把徐小斌打得住了院。这些事看起来都很简单，其实并不简单——为什么呢？

【证据】

正是春天，满街的槐树花将空气弄得有点让人想入非非。这天早上，区某单位行政办公室的几个小伙子照例坐在医院斜对面的一棵槐树下吃早点。早点是很能满足人咀嚼感的油条和活血降火的绿豆汤以及那个不算漂亮却有一点性感的女老板。同往天一样，小赵从女老板手里接碗时摸了一下女老板的手，女老板也只是报以会心的一笑。小李则干脆在老板的手上捏了一下，也没见老板有什么不高兴。小黄说按摩可是要收费的。大家就笑。

吃着吃着，有一朵槐花落在小赵的肩膀上。女老板说小赵恐怕是要交桃花运了。小赵说，交不交桃花运你最有发言权。小李说，我们小赵为你都看大夫了。女老板说，怪不得医院里昨天又有两个人的钱被偷了。小李说不偷小赵晚上拿什么给你发工资啊。老板就在小李的背上一顿拳。

吃完早点，老板已经将烟放在他们面前了。每人就又点上一支烟。小李说，这世界就剩下老板一个好人了。小赵说是啊，就老板关心咱们。小黄说关心就不收钱了。老板说，不收也可以么。

抽完一根烟，大家觉得再坐下去就会影响老板的生意，就有点依依不舍地起身。小赵给老板一边付钱，一边说晚上等着我。小李说，他有病，你还是等着我。老板说，你们两个都来。小黄说，还有我呢。老板说没你不少，有你不多。大家就笑。

明天早上见。老板说。明天早上见。三个小伙子说。

回到办公室，每人照例泡了一杯茶，照例边品茶边讲“段子”。

小李先讲：

某县的人大主任给政协主席出了一道题，说，有一个人生了一个孩子，是你弟弟的哥哥，你哥哥的弟弟，这个孩子是谁？政协主席想了想，没有想出来，就打问办公室主任，说，有一个人生了一个孩子，是你弟弟的哥哥，你哥哥的弟弟，这个孩子是谁？办公室主任想了想说，那是我么。政协主席就打告诉人大主任，那个孩子是他们办公室主任。

小李等着小黄和小赵的笑声，可是小黄和小赵都像木偶一样。小李生气地说，怎么，不够精彩？

小黄说，你都差不多讲了一百遍了。

小李纳闷地说，是吗，那你怎么不早说呢？

小黄说，听我的吧：

小个子县长晚上去跳舞，几个秘书跟着。秘书看见县长和一个穿长裙的 跳得很开心。突然，负责保安的秘书发现县长不见了。他问其他几个秘书看见县长了吗？其他几个秘书说没有啊。负责保安的秘书就急得头上直冒汗。过了一会儿，仍然不见县长，秘书就去问那个和县长跳舞的 ， 说她也没有见啊。这时，秘书发现 是四只脚。

小赵说，好像也在哪里听过。小李说，对，我也听过。小黄说，别吹牛了吧，这个段子是我昨天晚上才完成的。

同往日一样，话题最后落在“没意思”三个字上。说着小李将报纸往桌上一扔，说，“学文件(打牌)”吧。就“学”。“学”了一会儿，小赵说他要去一趟医院。小李说，染上啦？小赵说，染上啦。小黄说那可得保密。小李说，是啊，传出去你小子这辈子可就别想沾女人。小赵说咱想染一下也不知道地方。小李说地方本人倒是知道几个，就是腰细。小黄说不是有20元的吗。小赵说20元的还不如梦会杨贵妃。

小赵去了医院，小黄和小李两个又打“十点半”。打了一会儿，小李嫌没意思，小黄说划拳吧，就划。划了几下，小李也说没意思。两人就又向茶杯里添了些水，然后站在窗前看马路上的行人，确切些说是看女人。看着看着，小李指了一个穿旗袍的女人说，还是这个女人懂得展示美学，只开那么一条线，却胜过脱得一丝不挂，能将人的肠子拽出来。小李却指了一个穿超短裙的说，我怎么觉得还是穿超短裙性感，要是让我选择我绝对不会对你说的那个“旗袍”感兴趣。小李说，那是你的水平问题。小黄说，我的水平可是时代的水平。我们作个统计，看每分钟从眼前过去的女人中穿超短裙的多还是穿旗袍的多。小李说，现在的旗袍被长裙代替了。小黄说，就说穿长裙的。

两人就统计，结果，穿超短裙的占70％，穿旗袍和长裙的占2l％，穿裤子的占9％。小李就感叹，这是一个个脱的季节。小黄说，下辈子一定做个女人，想活多有劲就活多有劲，主动权在自己手里。小李说，其实也没多大意思。然后，两人就又讨论胖的女人性感还是瘦的性感。小李说胖的，小黄说瘦的。

正在两人争得不可开交时，小赵从医院回来，将手举在鼻子上嗅着，一副陶醉的样子。小李说，不是“梅”？他说，比“梅”还醉人。接着就向大家报告说他发现了一个“新大陆”。大家问在哪儿发现了一个什么“新大陆”。他说，医院，收费处——让我的指头告诉你们吧。又在鼻子上嗅一下，吸得滋滋响：绝代佳人，比杨玉莹还倩比孙小梅还性感。小黄问，真的摸上了？小赵说，那还用说。小李说，别吹牛。小赵说，你不信？小李说，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个贼胆。小黄就讲了一个笑话，说从前有一个地主，家里有两个长工，一个高，一个矮。一天，高的给矮的说， 和他说话了。矮的说，他不信， 从来不和他们下人说话的。高的说，要是说了呢？矮的说，说了明天的活我干。高的就说，晚上 洗澡，他在哨眼里看，不小心弄了些土下去， 抬起头来说，谁啊。矮的就笑，笑完，说， 早上不但和他说话了，还让他等一等。高的说，吹牛，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矮的说要是说了呢？高的说，我明天早上替你给 倒马桶。矮的就说，早上他去给 倒马桶， 正坐得响呢，还给他说，等一等。

大家就笑。

小赵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将笑打住，说，你们真的不信？小李说真的不信。

如果我摸了呢？

摸了我请客。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我怎么知道你摸了还是没摸呢？

小黄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小李说，对，我们没有亲眼看见的不算。小赵说，将“大团结”装上。

小李就在办公桌抽屉里拿了一沓钱，在手上拍得啪啪响，说，如果你不敢摸呢？

小赵说，我不敢我请客。小李模仿了小赵的口气说，将“大团结”装上。小赵拍了拍上衣口袋。

三个人就去了医院。

收费处交钱的人很多，小李和小黄挤了好一会儿才到台前。一看，果然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那双手白得简直像雪花一样，让人看了只有绝望。

出来，小李就说，我更不信。小赵说，如果我摸了呢？小李说我说我请客。

君子一言！

君子一言！

小赵就挂了一个号，到门诊上开了一些药，到药房划了价，向大家晃了晃处方，然后往进挤。小黄说小心小偷。小赵说他知道，你们跟上吧。小李就和小黄跟上一同挤。

小赵说，君子一言。

小李和小黄说驷马难追。

好不容易到了台前。小赵给小李和小黄使了个眼色，宣布他将开始行动，然后就将手伸进去。但是 却只用食指和中指将处方和钱接过去。小李就在小赵的背后捣了一下。小赵悄悄地说，这才仅仅是开始。说着 已算了价，看见 将处方和找的钱拿起来，小赵就伸手去接，小赵的计划是在接的过程中碰一下 的手。但是 却头也没抬将处方和找的钱扔到台上。小赵在心里骂了一句下流话，将处方拿起来看了看，突然灵机一动，说， ，麻烦你再看看，好像多找钱了。 就又用两个指头接过处方和找的钱，算了一下，向小赵笑了笑，说没问题。面对 的笑容小赵信心倍增，他想，这一次她肯定不会将处方和钱扔出来，只要她不扔，他就有碰上她手的机会。 果然改变了刚才扔的动作，将处方和钱拿在手里，递过来，小赵的手有点颤抖地伸过去，处方带着 许多说不清的美好东西向他走来。但是 的手却在台沿上停下了，随着一个小小的往前送的动作，处方和钱就友好地停在小赵手所在的柜台上。小赵心里说，要是没有柜台该多好。小赵就只好出来。

小李说，现在该你请客了吧。小赵说，这才仅仅是开始。小李说还仅仅呢。说着，小赵就又去开了药，划了价，说，看这一次。

小黄说算了吧。小李说，是的，不就请个客么，工资又发了没几天。小赵说，那就等于你承认我摸了？客你请。小李说你请不起了我请，但是你肯定没有摸。小赵说那你就跟上，说着往进挤。小李和小黄就跟上。

小李说，那双手不知咋生的，简直像雪花一样。小黄说，比牛奶还润，摸一下润一年。小李说，一辈子。小黄说，对，一辈子。这时，他们觉得行动的意义已经远远地超越了打赌，似乎他们的手都集中在小赵的手上，一同行使一项庄严的计划似的。小李给小赵说，这回可要成功啊。小赵说，你就等着请客吧。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喊，她的钱被人偷了。

应声，就有几个人冲进人群将小赵、小李和小黄围住，亮出公安证件，然后搜身。果然就从他们几个身上搜出几百元钱。小赵说那是他们这月的工资。小李说，他是来看病的，不信你看他的处方。一个女公安说，那么你们两个呢？小李说他们是陪他来看病的。一男公安说，别烦。女公安说，态度放好一些，我们已经盯了好长时间了。

公安没容他们讲事情的经过，就将他们带走了。

经过早上的小吃摊时，老板跑过来给公安说，他们不是小偷，他们是几个很好的小伙子。不料一个公安说，那么这几天病人的钱都是谁偷的？你说出来，我们就放了他们。

老板就只好看着他们被带走。临上车时，小李回头向老板招了招手，说，晚上等着我们啊。老板没有听见，大声喊着说，小黄小李小赵，快点回来吃早点啊。

【理由】

晚饭后，邱建国约周凤涛去孙剑锋家。周凤涛说，他不是下乡了么。邱建国说，回来了。周凤涛问什么时候回来的？邱建国说昨天。周凤涛疑惑地说，不会吧，他昨天回来，怎么到现在还没个信儿呢？邱建国说，是啊，这么严重的问题，我们总不能无动于衷吧？周凤涛说，他也没有告诉你？邱建国说，他连你都没有告诉，怎么会告诉我。周凤涛说，那你是怎么知道他回来的？邱建国说，平时，孙剑锋家的灯总是那栋楼上最后一家熄，可是昨天八点就熄了，还不是孙剑锋回来了？周凤涛说你这家伙怕是没安好心，连人家几点熄灯都这么清楚，小心孙剑锋过你的堂，他的功夫你可是知道的。还记得上大学时那帮流氓欺负历史系那个小丫头的事吗？邱建国说，当然记得，孙剑锋只一下就将那家伙的胳膊卸下来，如果不是赵相如及时出面，那天我们非闯下天祸不可。周凤涛说，那时，真让人怀念啊。邱建国说，孙剑锋这小子你不服还真不行，他干什么都能干出兴致来，就说这两口子的事吧，只有他能做得像那么回事。周凤涛说，是啊，敢说自己妻子是个保险柜的，也只有孙剑锋这小子。

邱建国、周凤涛、孙剑锋和赵相如上大学时就是铁哥们，毕业后又一同分配到一个单位。没结婚时，四个人几乎整天都在一起，好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不料一结婚就疏远起来。突然，周凤涛驻了脚步说，我们今晚做个实验。邱建国说什么实验。周凤涛就说如何如何。

到了孙剑锋家门口，周凤涛说，我们都不行，还是找赵相如吧。邱建国说，对，应该找他。他去准成功。两人就将赵相如约了出来，将他们的计划告诉了他。赵相如一副儒生像，平时很少开玩笑，能给任何人一种信任感，是四弟兄中的长者，大家有事都愿意请他拿主意。

赵相如到孙剑锋家时，孙剑锋正好不在。孙剑锋妻子说，孙剑锋呢？赵相如说不知道啊。孙剑锋妻子说不是说你打叫吗？赵相如惊讶地说没这回事啊，说着坐下。孙剑锋妻子就带着疑惑给赵相如倒茶。赵相如挡了说，如果舍得孙剑锋的好烟大哥抽一根，茶不喝。孙剑锋妻子就给赵相如拿了一盒石林。赵相如说，你就不往开打了，今天有人给我送了一盒红塔山呢。孙剑锋妻子说，你的级别升高了。赵相如说，把这也算级别，人家有级别的这会儿正在夜总会呢。孙剑锋妻子笑笑说，好久没见你了。赵相如说，我可见到你了。孙剑锋妻子说，是么，我咋没注意。赵相如说是前天晚上，你们两口子从我面前走过却一直装作没听见，大哥在哪儿得罪你们了？孙剑锋妻子迟疑地问在什么地方。赵相如说老电影院门口。孙剑锋妻子说前天她没出去过啊。赵相如笑了笑，说，你老实说真的没看见还是装作没看见？孙剑锋妻子说你怕看错人了吧。赵相如说绝对没错，你还边往出走边给孙剑锋整了整衣领呢。孙剑锋妻子说你可真会开玩笑，说着，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赵相如知趣地说，时间不早了，我走了，孙剑锋回来，告诉他我来找过他。

到了门口，赵相如又折回来给孙剑锋妻子说，如果我错怪了你们，你们可要多包涵啊，那天在电影院门口，也许真是我看错了，我的眼睛这段时间不大好。

共 8 18 字 2 页 转到页 【编者按】米兰·昆德拉曾说过：“小说之存在的唯一理由在于发现那些只能为小说所发现的东西，有关生存的点滴，将生活世界置于不灭的光照之下。”本篇作品，作者将目光对准城市中典型的小人物，从琐细的现实生活中选取了三个各具代表性的片段，巧妙地组织、揉合使之成为有机的整体，生活气息浓郁。作品语言轻快、幽默、机智，叙述简洁、明了又冷静，在戏谑的基调中勾勒了城市小人物无法消解内心浮躁的骚动情绪，和悲凉甚至荒诞的生活轨迹。跌宕起伏中，又将敏感的一些社会问题巧妙地契合进故事情节中，使作品具有了发散性，拔升了主旨。风格明显不同于作者以往带有明显乡土情结的作品，流年推荐赏阅！【：素馨】【江山部精品推荐01 052019】

1楼文友：201 - 2 :52:56 欣赏过不少老师写乡土乡情乡俗的作品，今天读到写城市的作品，感觉很新奇。问好！ 借用中医手段，切脉世间冷暖。

2楼文友：201 - 09: 1:25 品文品人、倾听倾诉，流动的日子多一丝牵挂和思念；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 逝水流年 文学社团精华典藏。

感谢您赐稿流年，祝创作愉快！ 爱，是人世间最美好的相逢，用文字找寻红尘中相同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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