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个发小拳

文章来源：中山文学网 | 2020-05-07

我的一个发小，比我小三岁，但已结婚了两年，只是至今还未生育小孩。

今年清明节回姥姥家，没办法，虽然姥姥姥爷已经去世好几年，但心里依旧觉得自己的老家就是姥姥家，平日里同妈妈聊起我的少年时光，每次都会很自然地脱口而出：俺姥姥跟俺姥爷每年春节走亲戚，其实是去舅舅家，但是我总会说：妈，该去俺姥姥家啦！就像是在家住了一段时间，要回姥姥家了，就像一切都如昨，一切都顺理成章。

出了姥姥家的胡同口，向左一拐，就是楠家。在姥姥家的村子里，好多人按辈分都要喊我这个小孩子姑，而楠是少数人叫我姐中的一个。

她是典型的特能干的农家女孩，忘了确切的年龄，只记得我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她就已经熟练了好多家务：洗衣、烧锅、蒸馒头

本来，姥姥家住在村南头的时候只见过楠一次。当时，我正和其他小伙伴如火如荼地跳皮筋，穿了一身花花绿绿的楠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成了所有人眼中的不速之客。

村里的小伙伴几乎都认识了，可是从没见过这个穿着跟我们都不相同样式的衣服，并且还留着一个男孩子的平头发型的女孩。

她就站在旁边，大家开始嘀嘀咕咕地咬耳朵，瞥向她的眼神都充满了排斥，现在，只大概记着一句议论她的话：听俺爸爸说，她家是刚从外地回来的。后来就知道了，外地就是大连。

没想到的是，姥姥家后来由村南头搬到了村北边，原来的房子给3舅了，因为三舅家要盖房子，村南头的地理位置好，邻着大路，走到头就是另一个村子，这对三妗开诊所很有利。

更没想到的是，到了村北，居然与楠结实成了好玩伴，甚至成了每天都要黏在一起的伙伴。我们一起下地玩也才，一块看各种各样的连续剧，然后再根据里面的角色给对方起绰号，现在还记得我给她起的一个：土豆，她叫我：凤阳，在电视剧里，他们是夫妻。

等到我上初中，去了县里，每两周回家一次，一回家肯定立马找她玩，真有些小别胜新婚的意思了，哈哈。后来她也上了初中，在另一个村庄里，等到再聚一起时，聊的话题也与之前有了很大不同：我暗恋上班上一个男同学，并且我感觉他也喜欢我。或是：班上一个男生向我表白了，你说我是同意还是谢绝呀。

她没有上高中，可是在我上高中和大学的这几年里，她到了怎样的人生阶段呢？我仿佛没了与她一起的记忆，再次连接上她的经历，就是哦！想起来了！我接受普通教育的时候，她去了市里学幼师去了，在后来听到她的消息，就是要结婚了。

如今与她见面的机会，一年最多，一次。

起初，照旧无话不谈，我对她说，你现在承载了我对姥姥家的全部记忆。那个村庄，我是很难再回去了。与楠见面时，会极力避开与那个村庄有关的任何故人。与她分别时，会千叮咛万嘱咐，跟你说的话不要告知家里人！我太害怕村里人知道我现在的消息，却总是向楠打听许多人的情况，为什么，我也难说清。

昨晚，楠突然打过来，结果通话在我五字一句的敷衍中结束。

是我变了，我明白。从她说第一句话时，我就知道，她还是那个她，只是我，不再了。

曾，很庆幸有一个带着少时单纯美好记忆的伙伴，如今，却畏惧，存在一个将我的现在与遥远并且已经逝去不再归来的旧时光联结在一起的人。

那些故人，其实也都变了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