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征文刻在额头的那一望散文

有时，我都奇怪为什么小时候那么怕爸爸，就像耗子见了猫。是他那魁伟身材的威压，还是他那不苟言笑的震慑？

有他在的饭桌上，我们姐弟像臣子参见君王那样低头不敢正视，面孔几乎半截埋进饭碗里，用筷头子数着碗里的米，一粒粒扒拉进口中，我们甚至不敢去夹桌子当中的菜。爸爸老是说‘吃不言，睡不语’，饭桌上他很少说话，偶尔向我们发问，我们总是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地回答。没办法，心里就是打怵嘛。好在，爸爸饭量不大，吃饭的速度很快，当天推开饭碗离开桌子，几乎是前脚刚跨出门槛时，他的身后便传来压低了的说话声，仿佛我们一直被禁锢的说话功能此时方被彻底解放。我想，爸爸是听到了的，爸爸的脸上一定是浮上微笑，心里在嘲笑：我，有那么可怕吗？

虽然爸爸离开饭桌屋里还有奶奶，但我们对她并不怕，简直当她是透明人，因为奶奶很怪，她几乎不在桌子旁吃饭，总是坐在灶前，将饭碗放在锅台上，用她不缺一只的牙“嘎巴嘎巴”地啃那些从灶膛里掏出烘烤得黄脆的面饼或者馒头，她专心地对付它们，才不管我们说话与否，吃完了，站起身，拍拍大褂襟儿上沾着的馒头屑，扭着三寸金莲离开厨房间。

一顿饭，我们会吃很久，一边说着话，一边分配着盘子里的菜，菜汁儿都不会剩下一滴。直到爸爸在院子里清嗓子，或是奶奶点名让谁干什么，我们才匆匆地将最后几粒米划拉进嘴里。

避开爸爸的耳目在饭桌上磨洋工不是一次两次了，已经成为习惯，这种习惯仿佛是一种享受，就如那些男人饭后一支烟，吞云吐雾一般。可是我从没想到这种“享受”有朝一日会是我的灾难，而且是那么深刻。

有段日子，奶奶去了娘家，住在她的弟媳，我们喊二舅奶的家里，没有奶奶督工，我们姐弟几个着实自在了好几天。那一天早饭桌上，爸爸推开饭碗，告诉我们他要去二舅奶家接奶奶回家，我们互相望望，谁也没接腔，继续吃我们的饭。眼睛却瞅着爸爸走出大门，顺着门口菜园子中间的小路走到南头，再顺着前庄屋后的东西路朝宋圩子走去……

看看爸爸消失在村西的树荫里，我们几个顿时像池塘的鸭子，叽叽呱呱开始了聊天。聊了多久？这顿饭吃了多久？

这么说吧，从我家到宋圩子大约五里路，爸爸是步行去的，在那儿陪着他的舅母说了阵子闲话，然后和奶奶一起回家，七十岁的小脚奶奶上坡过坎走得很慢，爸爸也就陪着他慢慢地回家，总得要个把小时吧？

我们没有时间观念，云山雾罩地侃着，不知天到什么时候了。活该我倒霉，突然地想起出去看看爸爸回来没有，这一伸头望不打紧，顿时吓得掉头往家跑，因为我看到爸爸身后跟着奶奶，已经走到村西头家后路上了。如果让爸爸看到他这一去一回的我们还在桌子旁，一顿骂是跑不了的了。我这一着急，忘了门槛儿，绊了一下跌了个嘴啃泥，右额头重重磕在桌子腿上，当时磕得我眼冒金星。我爬起身，狠狠瞪几眼幸灾乐祸的弟妹们，揉揉膝盖，又揉揉额头，我发现，被磕在桌腿棱角上的地方皮下有一道半寸长的凹沟沟……

额角没破也没肿，但是那道凹沟却再也没有消失，我想，应该是骨头被磕得洼陷了。

五十年过去了，原本白嫩的面皮成了布满沟辙的老树皮，可是，指头还能探到那道洼陷的伤痕，每次我都会想起那次这辈子吃得最久的早饭，想起伸头那一望，想起绊我的门槛，想起磕我的桌子角，门槛、桌子，早已化为乌有，奶奶爸爸也已仙去，只有我的伤痕犹在，记忆，犹在……

共 1 19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父亲的威严在作者笔下描写的惟妙惟肖，比如：“有他在的饭桌上，我们姐弟像臣子参见君王那样低头不敢正视，面孔几乎半截埋进饭碗里……”也因为父亲的严肃让作者在父亲面前始终诚惶诚恐，一次因为看到父亲接奶奶快到家里了，“我”惊恐万分，慌乱中被门槛磕倒了，额头磕了一道深深的烙印，这道烙印一直伴随着作者成长，每当看到它就会回想起父亲和奶奶，想起儿时顽皮的一些往事。通过此文让我们看到了一个严厉的父亲和作者小时候的顽皮可爱。感谢作者赐稿！【：晶莹】

1楼文友： 15: 5:5 姐姐很勤快，祝姐姐周末愉快！ （ （）

回复1楼文友： 16:49:15 有时候灵感突现，写是很容易的事，也是很愉快的事。

2楼文友： 16:02:56 一位严厉的父亲形象跃然纸上，其实那道疤痕也是对远去亲人的怀念！问候梦姐姐！

回复2楼文友： 16:50:28 是啊，额头的伤痕很多时候都会摸到，而每次都会想到它的来历，继而想到父亲

楼文友： 17: 0: 历历在目的生活场景，物是人非的人生无奈！问好午夜老师！ 文学是心灵的自由舞蹈和歌唱。

回复 楼文友： 18:20:42 谢谢逸行者，人生的确太多无奈，失去的也许永远失去，留下的是刻骨铭心的记忆

4楼文友： 16:45:50 读姐姐的文让总我忍俊不禁，让我欢喜让我忧，犹如发生在眼前的事情 （ （）

回复4楼文友： 18:21:22 我小时候算得上是 作恶多端 呢

5楼文友： 20:12:00 向老师问好！细腻而深情的文字，刻画岀父亲高大而威严的形象；美好而难忘的回忆，流淌着浓浓的亲情和绵长的思念！

回复5楼文友： 12:24:56 谢谢麻雀，有关亲情的人和事，是会刻在心中一辈子的。

6楼文友： 2 :10:12 父亲的威严在饭桌是体现的淋漓尽致，时过境迁，儿时的记忆刻在额头，那个年代的父母缺少和孩子沟通，相比现在还是心理还是有些阴影吧。

题目很抢眼，文意薄了些，问候梦姐，好久不见，想姐姐了。

回复6楼文友： 12: 4:18 妹妹说的很对，的确写得薄了些，感到心里好多话没有说出，那时的父母与儿女之间没有现在这么多的接触与沟通，直到我大了，我也做了母亲，才理解父母那种深藏不漏的爱。

7楼文友： 22:48: 7 慈祥的奶奶，严肃的父亲，加上一群顽皮的小家伙，乐也融融！

回复7楼文友： 12:21: 6 那是一生中最温馨最热闹的一段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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