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几只病鸡

文章来源:中山文学网  |  2020-01-08

摘要:该小说描述了一个发生在乡村的故事,因为几只病鸡,农家妇女多妹婶而缠上一起非常纠结的经济赔偿纠纷,但由于其非常的要强,总是不愿认错,致使矛盾纠纷愈来愈激烈。不得已,请求赔偿方——镇禽产品公司向县法院起诉,由于多妹婶的儿子系本县县长,县府、县法院的相关工作人员借助公权诱哄和打压维权者,导致公平正义的倾斜,情节冲突不断,最终该案在孙县长亲自出面后,才得以恢复重新启动诉讼程序。 一

多妹婶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撞上这样倒霉的事。为了几只病鸡,竟然吃上了官司,开始还满不在乎,可眼下法院的人正在村里调查,这可是真格的,绝无半点儿捕风捉影。

她几乎被这始料未及的事态发展给弄懵了,满脑子印上了大盖帽和威慑得令人发憷的目光,驱得她堂前屋后的颠上颠下,那颗悬着的心,像被一把燃烧的火焦灼地燎烤着,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形成蚯蚓状分布在脸上各个显眼的部位,一种不曾有过的羞躁感陡然掠过心头,她恍惚地走到厨间,拿一条毛巾沾上凉水,一把盖在脸上,无力地瘫软在一张竹椅上。

大凡谁逢上这等所谓劳命又伤财的晦气事儿,想必都会如此懊丧,然而除此之外多妹婶还有着一番与众不同的处世哲理,那就是决不能让除丈夫以外的任何人看出她的塌台相,多年来,她一直以为自已是全村最威风凛凛的人物,上至村长下至村民,她全不放在眼里,稍有不顺她心时,便会大骂个三天三夜,直骂得你一躺上床就做起恶梦。因此,度这么些个春秋,与人斗嘴甚至动手的次数自然无法用数据来统计。

惟独吃官司,倒是绣女出闺头一遭。自从接过村支书手中那张盖有鲜红的带着国徽的大图章的传票开始,到今天已是一月有余了,她没有按照传票上的时间到庭应诉,虽然她觉得她不去法庭也奈何她不得,但这一个月来却是饭吃不香,觉睡不安,整个霜打芭焦,蔫得她强锁住雀儿般的泼心,花脚猫一样的腿,守着三棵屋柱是前门不出后门不迈,往日的那股神气劲儿张狂劲儿一下消失得无踪无迹。

躲在厨房里坐以待毙,终究不是个妥法,多妹婶虽不识文断字,但这点见识还是有的。她浑浑噩噩地来到厨房的西墙边,这里有一个窗口,临窗是一条村民通往村部的必经之道,她双手抚住窗眯细的小眼睛睁得溜溜圆,此时,她看到了张哥、李嫂、还有凤妹,她们正笑着往村部去,一阵西风吹过,竟也飘进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来:

“你说多妹婶要紧不?”

“我看不会有事,就卖几只病鸡……”

“不一定吧,昨晚电视上就有一桩喝啤酒发现苍蝇的官司,啤酒厂还赔了不少钱呢!”

这最后一句声音最大,且又清脆,肯定是凤妹。这个小妖精,巴不得老娘赔钱坐班房哩。多妹婶恼羞成怒,却又无可奈何,只好重新坐到竹椅上,痴呆呆地望着白色的粉墙。脑子里是一片空白,嗓子眼里酸气一阵一阵地往上涌,欲哭无泪欲泣无声。

这时,日头已近中天,五月的天气已然有些闷热,多妹婶的老伴孙老蔫敞着怀扛着锄头从瓜地里回来,撵着影子往家赶。法庭来人调查的事,他已经听人说了。自已的老婆他最清楚,那火爆性子,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见有一些收敛。莫非她与法院的人交上手了?这样想着就已到了家门口。

一进家门,便看见老婆靠在竹椅上,两眼无神无光,见到她如此之相,忙奔过去蹲下身,用手抚摸她的额头,轻轻地问道:“老婆子,她们没为难你吧?”多妹婶没有吱声,用手指了指胸间,表明这跳得利害。孙老蔫刚要去揉搓,却被她用手挡了回来。孙老蔫不免生出可怜心,关切地说:“依我讲……那钱……咱……咱干脆还是赔了吧!你看这何苦来着。”

一听说要赔钱,多妹婶那双耷拉着眼皮的小眼睛,白眼珠直翻:“赔!赔你个老不死,那可是八千块钱呢!”

孙老蔫冷不丁一个激凌,浑身如浸一汪凉水,顿时木立在那里,像半截树桩。

“你……你个死心眼儿蜡,站在这里干啥,还不快去支书家探探风去!”多妹婶瞪着小眼睛骂道。

孙老蔫心里一阵凄楚,眼睛眨巴眨巴,再也没说什么,转身颤颤地晃出屋子。

老伴走了。多妹婶起身来到堂屋里的一间卧室,和衣躺在床上,静静地睃巡着装修挺豪华的卧室。这是多妹婶和老伴辛辛苦苦攒下的一笔资产。要说多妹婶,一副男人的身板,啥样力气活都能拿得起放得下,在家主内又主外,村里人虽都惧她泼,但内心里边亦都佩服她能干,而且还是个理财好手。过去在那公社化的年代,她连干两界大队妇女队长,带领娘子军在建设兴修水利及种田多打粮食方面,挣下公社及县革委会颁发的奖旗不下数十面,至今她还保存得完好无损。

天色渐晚,西山的红霞灿烂如金。多妹婶就象年轻时坐月子似的大白天躺睡了大半晌,只是感觉不到坐月子分娩后的欣慰。

洁净的厨房里,孙老蔫在忙碌地烧着饭。这时,房间里的铃突然响起,孙老蔫赶紧放下手里活回到房间去接,却被一骨碌爬起来的多妹婶挡了回去,说:“接什么,别接!”

孙老蔫直楞楞地看着她道:“不是法院打来的,法院早下班了,这是咱闺女打来的。”

“你怎么知道?”多妹婶疑惑地瞅着有些蔫蔫的老伴。

“你看你被吓糊涂了,这不有来电显示吗?”孙老蔫鼓足勇气悻悻地瞪了她一眼。

多妹婶赶紧抓起一听,果真是心爱的闺女。“妈,怎么不接,家里有事吗?要不要我帮忙,明天学校正好开运动会,我可以抽空回去一趟。”那端传来女儿清脆悦耳的声音。多妹婶忙不迭地冲着大声说道:“玲子,你娘在家能有啥事?你别回来了,明天我要去趟县城!”说完还没等女儿再问,她就挂了。接着她仍然转身躺回到床上,神情似乎有了些镇定,她打开四十二寸大屏幕彩电,静静地看着。

吃晚饭时,多妹婶又觉着问题严重了,脸上布满了愁云,她端着碗吃了几口就放下碗筷,望着喝酒的孙老蔫说:“明天去县城还是你去吧,瓜地里的活我来拾掇。”孙老蔫端着酒杯呡了一口,斜着眼说:“我不去,我嘴皮子嫩得很,还是你去吧。”“怎么了?想讨骂是吧!你敢不去!”多妹婶将碗“唰”地掼在桌上,把孙老蔫唬得一怔。他撇着脸,鼓了鼓嘴,不由得一字一顿地吐出了令自己都不相信的字来:“不去!就不去!自己惹下的事自己抹平!”

这时多妹婶认真地看了一眼孙老蔫,也觉着自己太过份,就软下来哄他:“我又不是叫你去法院,是叫你去找志伟呀!跟志伟说说这事,他是一县之长,这点屁事在他那里还不是小菜一碟。”孙老蔫不听便罢,一听说叫他去找县长儿子,更不干了,但在老婆子面前,他语气只能平和地说:“志伟那儿我更不能去,你看他是县长,跟他说这事不连累他犯错误吗?再说我也说不圆,我看还是你去适当。”

在多妹婶夫妇俩正争持不下时,村支书嘴里叼了一支烟走了进来。夫妻俩赶紧起身让坐,齐声说道:“书记来了,坐下就在这儿吃饭吧。”村支书没坐,严肃地说:“法院今儿来调查,送来一张传票,因为上次你们没到庭应诉,这是第二次发传票,若再不去,他们就得依法缺席判决了,不是我说你们,你们要觉得自家有理,就得到法庭上面讲个明白,是吧!”说完村支书从口袋里掏出法院的传票放在桌上,转身就走了。

村支书走后,多妹婶急不可待地从桌上抓起传票,递到孙老蔫面前,说:“快瞧瞧,这上面是咋说的。”孙老蔫利用在大集体时扫盲学校学到的文化,前后看了一眼传票说:“9月20日在县法院第五法庭开庭。”接着他瞥了一眼多妹婶,鼓了鼓嘴,又说:这次再不去能……能行吗?不就八千块钱吗?咱赔得起,本来也就咱的错。“放你的臭屁!怎么是咱的错,这明明是他们的错,谁让他们当时没有看好哩!现在倒好,栽赃到咱头上,咱就不赔,看他们能咋样?”多妹婶的霸王气直往胸上涌。然后她用手指着孙老蔫的额头说道:“告诉你,在外边少多嘴,啥都不懂,还老觉着自己明亮着呢!”

孙老蔫怔怔地起身默默地收拾着桌上的碗筷,心里头在想,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鸭子熟在锅里嘴巴还硬着呢。其实对孙老蔫来说,他对老婆子又是气恼又是可怜,好胜心也忒强了,而这次与以往不同的是,确确实实地是自己犯下了大错,给人家造成了近万元的损失,以前在村里头,那些芝麻绿豆大的事情,好强要面子,人家都让着你,她还真当自己是人王哩,想到这里,孙老蔫不免苦笑着摇了摇头。

夜色浓深了。孙老蔫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看着电视,多妹婶却如坐针毡,心乱如麻,抓起摇控器一按关掉了电视,随后从沙发上站起转身上床睡了,一晚上都没理睬孙老蔫。

翌日清晨。多妹婶早早地起了床,麻利地洗漱后,提起一个布包,也没给孙老蔫打招呼,便悄悄地拉开后院门走了出去,走在了村后的田野上,一直上了去县城的公路。

要说多妹婶这回摊上这事,居然还要弄得兴师动众,连当县长的儿子都要派上用场,心里是装满了怨恨和气愤,其实也都怪自己贪小便宜,那十几只鸡病瘟就病瘟呗,家里又不缺那点财气,唉!多妹婶眼瞅着四周没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应该说她内心里是后悔的,但是她又不服这口气,一下子叫她赔上八千块钱,简直也太过份了。是不是看老娘有钱,有钱也是咱挣的呀,又没偷没抢,咱怕啥哩!想着想着她又觉得坦然了许多。

汽车驰骋在高等级公路上,多妹婶倚坐在车窗边,窗外的风亲和地吹拂着,此刻她感到有一种莫名的东西在驱使着,甚至已经觉得这次事件发生的始作俑者不是自己,而是状告自己的人,但无论如何认为自己毫无的理由却又难以寻觅,她不禁渐渐回忆起那天大清早的情景……

那还是四月末的一天,天还未亮,多妹婶就叫醒了孙老蔫,说:“老头子,这两天咱家的鸡有点不对劲吔,可能沾上了瘟病。”孙老蔫边翻身朝里睡边说:“鸡发瘟跟我说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兽医,对吧!”多妹婶见老伴有点不开窍,就又说:“你是装傻还是真傻呀!鸡得了病,你不晓得去弄到镇上卖给禽产品公司啊!”

孙老蔫把头蒙进被褥里怯怯地说:“不能卖呀,卖了可就是犯下错误了啊!”

多妹婶拉下脸来说:“你真是没用,这点事难道还要我去吗?你没听说过戏里常说的那句词‘杀鸡焉用宰牛刀’吗?今天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孙老蔫终究拗不过多妹婶,只好败下阵来,慢条斯理地穿着衣服,然后担上那两只装满瘟鸡的竹篮子,上街了。

镇街上,路灯还未熄灭,阒寂无人。孙老蔫来到阵上有名的禽产品公司门市部门前,站了良久,都没敢敲门,其实此时的孙老蔫心里矛盾的很,卖病鸡的后果不言而喻,那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弄巧又成拙。但一想,若就这样回去了,肯定会让老婆子骂死,唾沫星子淹死。

正犹豫间,门市部门开了,一个值班的小伙子出来撒尿,一看有个老头站在门口,就问道:“你是谁?在这干什么!”

“卖……卖……卖鸡!”孙老蔫吞吞吐吐地说。

小伙子朦胧地看到老头的脚边放着两只竹篮,忙说:“咋这么早,不会是病 !”

“哪……哪里呀!不会的,都是家门口人。”孙老蔫比先前已经明显有了些镇定。

“家门口的,你住啥村叫啥名?”小伙子查户口一样的问道。

孙老蔫神色紧张了起来,连忙说:“咱叫孙三,外号老蔫,就住五里村。”

小伙子不再问了,揉了揉眼道:“哦,好吧。”

一阵过镑,算帐,结帐,小伙子关上门。孙老蔫攥着一把票子数也没数,贼似的一路小跑出了镇子。

天开始泛亮,东方已经出现瑰丽的朝霞。孙老蔫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走进了院门,只见多妹婶在扫院子,他一进门,将扁担和竹篮摔在院旮旯里,恼羞地钻进楼下的房间。还没等多妹婶有瞬间的惊喜,就又上火了,跑进房间吼道:“叫你办点事,就这等脸色给我看,你个没用的东西!”孙老蔫从腰间掏出那把捏成堆的钱票子一把掷在地上,什么话都没说,进房倒头便睡。多妹婶捡起地上的钱,心里边不免乐了起来,她弹了弹钱上的尘迹,转身干活去了。

孙老蔫见老婆子发了火,心里一阵酸楚,彷如食下树上的生柿子。大约中午时分,多妹婶去叫还憋着气的老伴吃饭,孙老蔫蒙住被子不理不睬,多妹婶忿恨地一把掀开盖在孙老蔫身上的被褥,说道:“想饿死不成,有什么可怕的,有事老娘顶着!”正在这个时候,院门外来了几个陌生人,村支书大声地嚷着:“老蔫、多妹啊,有人找上门来了。”多妹婶放下被褥,多妹婶放下被褥盖在孙老蔫身上,轻声地嘱咐道:“千万别吱声,我去应付一下就行了。”说完她大大咧咧地来到自家院子里,这时她看见院子里已站满了人,都是左邻右舍凑热闹的。村支书看着多妹婶说:“多妹呀,今早老蔫在镇上禽产品公司卖了几只病鸡,已经连累得禽产品公司死了许多鸡,损失大得很呢!这不,他们找到镇上司法所的干警来了解情况了。”村支书说完转身出去了。

司法所张所长神色严峻地望着多妹婶,问道:“老孙在家吗?”“不在,他不在家。”多妹婶连忙答道。“那他去哪里了?早上他去禽产品公司卖鸡了吗?”张所长接着问。多妹婶故作镇定地说:“他清早去县城咱闺女那儿,也没卖啥鸡呀!”“那镇禽产品公司的小刘怎么认识孙老蔫,就是他说孙老蔫天没亮就去卖鸡的,而且都是瘟鸡,当时小刘没注意把那瘟鸡当成好鸡全关在鸡圈里,传染得好鸡也快死光了,我们是看了现场的,你看看,这都是现场的照片”张所长边说边将照片递给多妹婶看。

共 19979 字 5 页 转到页 【编者按】一篇很有故事内容的小说。故事的情节并不复杂,围绕着多妹婶家卖了瘟鸡摊上官司,作者展开了整个故事情节。读者一将目光投入到这篇小说之中,就会看到这个故事是矛盾迭起,事态也是越演越烈,文章极具可读性。这场官司所包含的意义也是非同小可,原因是多妹婶的身份特殊,她的儿子是本县县长。但是,作者在文章中并没有简单地将自己的立意放在这场官司的谁对谁非上,而是赋予了更深层的意义。这个文章的主题具有正能量和时代性,小说因此而生辉。作者很善于用叙述的语言,像是在讲故事一样,把多妹婶打官司的整个过程讲得风生水起,有声有色。在每一段文字中读者会看到,故事的内容写得很饱满,少有虚笔之处。可见作者文笔老道。在情节上,作者采用插叙的方法,先将多妹婶要吃官司的事情做起头,引起读者的兴趣,在做出一些对人物的描写和故事的铺垫之后,回过头来,将多妹婶指使丈夫孙老蔫买死鸡和惹上官司的过程再一一道来,接着将情节写得一波三折,极尽曲折 。这一段本来简单的故事让作者写得如同波浪,一波推着一波,十分精彩。另外对人物的刻画上很成功。每个人物都鲜活生动,栩栩如生。尤其多妹婶的形象,一个精明强干、泼辣、有脾气、有心计、会故作姿态的农村妇女形象跃然纸上。在刻画这个人物时,作者不仅是对她的形象和心理上进行刻画,还采取对她历史回顾式的纵向描写,令她的性格特点和做事风格更加可信。小说可圈可点之处颇多,是篇难得的佳作。欣赏并。【:翔鹤掠雲】【江山部精品推荐】

1楼文友: 18:46: 1 很喜欢这篇小说,看着令人鼓舞。望能见到你的更多优秀作品登陆江山。向作者问好致意!

2楼文友: 15:55:04 人物立体鲜明,情节跌宕起伏,故事具有较强警示意义!欣赏了,问候作者。 与江山作者共同成长!

楼文友: 08:19:52 相识江山,是缘分,是文字,是源于内心对梦想的追求。

您的文字,是我们在此收获的最真实的幸福。

感谢赐稿系统短篇小说栏目,恭喜作品加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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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您的新作,祝文安笔祺!人生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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