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抉择父亲的回忆

文章来源:中山文学网  |  2020-02-10

生死抉择-父亲的回忆

题记

谨以此文献给我的父亲, 并非哭其死; 而是叹其生。

看到晓生发来的微信, 我木然了几秒钟, 也可能十几秒, 随后泪水夺框而出:“父亲走了”虽然父亲的健康出现状况不应该在意料之外, 我们甚至也预感到父亲的生命快要走到了尽头,但总以为去留之间不会平静。像前几次, 出现一些异常情况, 医生诊断病情, 家属, 商量方案。非经历几番博弈不能分出胜负。这次怎么就丝毫没有先兆,如此平静, 几乎是无声无息地走了。前一天晚上, 晓生他们还推着轮椅上的母亲, 去父亲病房探视, 并拍了照。父亲依然安详, 生命体症正常, 没有任何迹象。以致于数小时后父亲走时,没有家人陪伴。

根据祖堂山医院值班医生的简单描述, 父亲于2016年10月23日早晨分突然没有了心跳和呼吸, 经10分钟的抢救, 医护人员无力回天。我由“突然”二字揣测, 父亲走时应该没有痛苦。否则值班医生不会不察觉。我没有理由怀疑,这是父亲自己为去留作出的决定, 也是一生中的最后一个决定, 仿佛泰坦尼克号中的杰克,起先一直抓住生命中的一线希望, 挣扎到了精疲力竭, 突然放手。人的一生, 经历千万次的执着, 大多为的是看似微不足道的琐事, 而 一次轻松的放手, 却丢失了生命。这是什么道理?

那么,父亲又是为何在2016年10月23日晨, 决定Not to be 的呢? 那些日子里他又想了些什么, 以至于他毅然决然地离开?

弥留之际,父亲一定想到他童年时, 他的母亲, 我们的奶奶, 是如何无畏无惧地在土匪时, 以自己的生命, 保护家人。父亲记得他当时抱着我们奶奶的腿,惊恐地注视着他的母亲与土匪周旋。父亲晚年经常称赞他的母亲是巾帼英雄, 也经常不无恐惧地回忆儿时被土匪用枪指着画面, 虽然那时他还不识字, 更没有读到哈姆雷特, 虽然惊恐, 不会有 to be or not to be 的迟疑。五年前, 我们全家跟随父亲和五叔去追寻他们少年时代的生活轨迹, 在皖南距新四军总部旧址二十华里的大别山区,父亲终于找到了侵华期间, 他们住过的老宅。六, 七十年后, 老宅几乎没有变化, 连厨房都是原样, 只是现在的住户无一了解当时的情况。父亲告诉我们说, 当时祖父把全家安置在这里躲避人, 租的是一个大户人家的房子, 自己带几个伙计在一百多里以外南陵县城, 经营着自己的粮油作坊和不多的田亩。这就是父亲“工商业兼地主”出身的来历。父亲当时最想看的是安徽宣城中学。因为学校几易其址, 费尽周折才找到他读书的地方, 还走了一两里的田间小道。可惜物是人非。当时是冬季, 父亲穿着耀眼的红色羽绒夹克。当地农民见我们一行十几人, 浩浩荡荡, 判断父亲是海外回来光宗耀祖的华侨。不由分辨的说父亲一定在外面发了大财。因为每年都有一些安徽宣城中学的海外校友回故里。我们不置可否, 收获了一车恭维话。父亲最在意的收获是一份当年宣城中学学生名录的复印件, ”刘作亨“名列其中。那一趟寻根之旅, 让父亲着实快活了好长一段时间。他只字未提的是, 宣城中学时担任三青团中队长和区队长的事。那是后来毁了他一生的经历。

弥留之际,父亲必然要想到, 1949年初, 上海解放前夕, 他的兄长, 我们的伯父, 由舟山群岛派自己的侍卫去上海法学院, 不由分说地将他带离上海, “押解”到舟山群岛, 准备前往台湾。伯父对父亲说, “如今兵败如山倒, 大陆以后就是党的天下。我们家的人, 是党的对头, 留下必无好结果。现在你是唯一能带走的人”当时伯父留在老家安徽南陵生活的长女, 也不得已永远的留在了大陆。父亲十多年前告诉我, 他在舟山群岛住了几日。当时岛上挤满了的退兵, 等待美国第七舰队的接应。十几万迷茫饥饿的官兵, 挤在大小几十个岛屹上, 为争抢食物斗欧开枪的事, 随处可见。父亲身为员, 一个怀揣理想抱负的年轻大学生, 在占领区看不到前途和希望, 坚持要回上海, 参加新中国的建设。父亲告诉我说, 当时他们同学中有几位已经公开身份的党员, 他觉得他们都是些不错的人。父亲不相信伯父跟他说的话, 决定追求光明。伯父拗不过, 倾家荡产, 雇了一条小船, 在党军队已经部分封锁海路的情况下, 冒险送父亲回上海。分别时, 伯父身无旁物, 抹下手上的金表交给父亲。可惜的是, 这只金表在以后的困难日子里被父亲变卖求生。回到上海后的境遇 以及父亲以后一生的经历, 都不断证明: 伯父是正确的。

因此, 弥留之际, 父亲自然会把自己的一生和伯父的一生联系起来, 因为他俩的人生轨迹如同两条互为直角的直线。伯父早年投奔新四军总部, 并不懂主义, 只是想在更大的舞台上有所作为。以后离队, 是因为我们的祖父, 领着伙计, 挑了一担当时新四军紧缺的猪肉和蔬菜, 亲自到新四军总部, 请求带长子回家, 继承产业。伯父无心于经营可以维持小活的粮油作坊和一亩三分地。回家不久, 又离家出走, 碰巧去江西, 投入麾下, 成为黄埔学员, 以此奠定了他一生的成就。父亲中学时代加入青年团, 并担任中队长和区队长, 也并不十分理解。父亲后来向我解释说, 就像今天你们在学校争取入(共青)团, 都是优秀学生的愿望和标记。父亲不仅学习成绩优异, 体育成绩也出众, 是学校的短跑冠军。根据父亲的描述, 他所担任的三青团中队长和区队长职务, 大致相当于现在的学校团委书记和一个乡的团委书记。当时他不足十八岁。在上海上大学时, 自然就加入了, 不过这次没有在党内担任职务。父亲虽为员, 并无之偏见, 而一心要以知识报国。冒死回到上海, 随后加入华东军政大学短训班, 接着又在高级步兵学校受训。他以为自己是热爱国家的, 他以为自己已经不是异己, 至少经过两年的解放军军校学习, 他已脱胎换骨。他甚至以为, 主义的宗旨是解放全人类, 当然也应包括成千上万的和三青团。再退一步, 他认为至少有选择自己生活道路的权利。所以, 他把自己的一身本领和身价性命都留在了。我断定父亲当时一定也想到和哈姆雷特, 想到 to be or not to be, 不过不是在悲剧的意义上。伯父和父亲在舟山群岛交集的四十多年以后, 再一次见面。见面时, 伯父只用简短的一句“你受苦了”概括那半个世纪。我曾经试探地问过父亲, 对当时的选择有无丝毫的悔意, 父亲回答得很机智:“那就没你唻!” 是的, 历史没有如果, 也无法重复。黑格尔说, 存在即合理。

弥留之际, 父亲不会不想到解放初期, 他在新成立的安徽省粮食厅的几年。一年多前, 一位老粮食厅来串门, 我们都叫她“豆腐妈妈”她跟我说, 宁生啊, 当年在粮食厅可了不得啊。人称“刘二把” 也就是二把手的意思。父亲和母亲的婚姻, 是当时厅长的媒人。不过, 父亲当时正式职务, 按安徽省刘作亨治丧办公室的讣告, 也就是安徽省粮食厅基建处财会组负责人, 远够不上“二把手”大家之所以如此叫, 是因为当时的厅领导多数是部队转业, 厅长副厅长中红军身份的好几个。父亲是上海法学院银行系的大学毕业生, 财务上的决策是父亲职责, 基建财务又是粮食厅草创时期的要务。当时父亲二十五岁,掌管全省粮食财务,这无论是在当年, 还是在现代, 都算得上“年轻责重”其实, 当上海市长时, 已决定他们这届十几个学生去新的工作。后来, 接任市长果断地决定把他们十几个人分回地方, 理由很简单: 解放前上得起大学, 有工人农民的子弟吗? 阶级异己不可重用。他说的一点没错。错的是父亲中学时代的三青团经历, 加上地主兼工商业者的出身, 再加上民党将领的兄长, 从五十年代起, 把他投入一个无尽的灾难深淵。父亲弥留之际, 怕是也没想通他当年弃暗投明的决定, 竟是一个生死抉择。同学颜树良告诉我, 当年同在粮食厅工作的他的祖父非常钦佩父亲, 也目睹父亲一九五八年在办公室被捕的情形: 几位白衣公安, 拿出逮捕令, 要父亲签字, 罪名是历史, 中学时担任三青团的中队长和区队长。父亲供认不讳, 要过一支笔, 把颜体“刘作亨”三个字, 遒劲地印在逮捕令上, 伸出双手, 任由公安带走。留下二十八岁的母亲, 三岁的我, 两岁的妹妹。探监时, 母亲胆怯, 她的表兄李甲华, 我们称舅舅, 特地每次从蚌埠赶来, 带上会走路的我, 陪母亲探监。不到一年, 经中央文件统一改错, 父亲被释放, 却没能再回到基建处财会组负责人的位置上, 而是去了粮食厅下属工厂当工人。其时, 财会组已变成财会处。不知是不是要给死去的父亲一个面子, 还是别的什么人一个面子, 讣告上并没有提到父亲被收监的那段经历。这在过去也是个隐瞒历史的重罪, 不过并非父亲所为。

弥留之际, 我相信父亲一定会想到1977年的高考。几乎是一夜之间, 妹妹和我成为恢复高考制度后的第一届大学生。据说安徽省粮食厅机关大院, 那年也就考上两个大学生。这两个大学生都出自别人以前都懒得鄙视的刘作亨一家。那些日子, 父亲母亲都很“嗨”五年后弟弟高中毕业考取大学, 晓梅和我留校任教。父亲母亲便成了机关大院的明星。同事们都夸奖父母教育有方。苍天作证, 父母对我们唯一的书面教育, 就是如何填写各种表格中的“家庭出身”和“主要社会关系”两栏。虽如此, 父亲那时还是异常的杨眉吐气, 脸上表情就像绽放的花朵, 毫不掩饰。进出机关大院, 前前后后都是热情打招呼的人。这些人以前都不会正眼看我们的父母。那些年寒暑假, 妹妹和我都在家。父母下班吃现成饭。别人下班急着往家赶, 父亲不急不忙, 跟同事说, 学校放假, 我家有人烧饭。其实, 父亲并非炫耀有现成饭吃, 而是家里放假的两个大学生。同事们当然听得出, 不过也没脾气, 还得赔上几句恭维的话, 半虚半实, 父亲不在意, 还是受用得很。粮食厅的人爱给人取雅号。当时早已没有人叫父亲“刘二把”了, 改叫我们“大学生” “研究生”那年春节粮食厅发票看”华丽家族“父亲费尽周折, 破例地弄到手五张票, 为的是我们齐齐整整的陈列于他的同事面前。

弥留之际, 父亲也一定想到他下放在安徽桐城的那些年。父亲当时还是历史。可范岗公社的党委书记并不以为然。他让父亲帮助公社实现家家通电。铜材和木材是两大难题。父亲大多时间出差往返于桐城和东北之间。两年后, 全公社实现家家通电, 公社书记担着天大责任, 因此给父亲恢复行政职务, 定25级, 工资35元。父亲报答知遇之恩, 除玩儿命工作, 就是陪书记喝八毛钱一瓶的山芋干酒, 每每在家里先把自己放倒, 不为巴结讨好, 而是由里到外痛快。父亲是中人, 笑得那个嘹亮, 豪爽, 放任, 让一切虚伪都相形见绌。

弥留之际, 父亲不会不想到退休后在安徽省会计事务所工作的十几年。那是父亲一生中自我感觉最好的十几年, 他得以自己一技之长服务于社会。父亲是为数极少的第一批由财经小组批准的会计师和审计师, 在业界受到尊重。八十年代中期, 南京一上市公司拟请父亲加盟, 承诺年收入不低于十万, 只在需要时签字就行。父亲觉得那不是正道, 欣然接受安徽省会计事务所邀请, 担任总会计师, 承办马鞍山钢铁公司的改制和上市。以至于他后来完全不工作了, 还经常幻觉出差开会。父亲后期患阿尔兹海默症, 开始的症兆就是经常半夜起身, 收拾公文包, 端一个茶杯,在门口一站两个小时, 等车子接他去开会。随着病情加重,经常出现幻觉。 两次我在现场,痛心不已。一天下午,母亲因房颤住院刚回家,父亲突然叫我们全家赶快下楼,硬要拉身体虚弱的母亲。我问原因,父亲轻声说不能讲。经我追问,他说“马上要!“我问听谁说的,他说广播。我对他说,家里没一人听见广播,你听错了?他一脸不耐烦。我没法,想到他的唯一朋友,对门的老鲍,便拉他去问。父亲火了,又不敢大声,便压低嗓门以不容置疑地口气说,你不想活啦,人家会说你造谣,判你几年。如果是春节联欢晚会的小品相声,我会笑他的逻辑,可当时我哭了。父亲的病在合肥和南京都找过有声望的医生,也是熟悉他经历的,诊断说经历所致。

弥留之际, 父亲也应该非常关心他供职单位会怎样在讣告里总结他的一生, 盖棺定论。父亲一生中应付最多的一个词就是“结论”每一个结论都是一把枷锁。也有后一个结论改正前一个结论的, 很像是连环锁。比如, 因历史而入狱, 是错判。改正的结论是不再坐牢。下一个结论是坐过牢的只能当工人, 无法官复原职。这个逻辑现在听起来很滑稽。顺带着也贬低甚至亵渎了工人阶级的地位。还有一个结论是父亲1972年在第一时间告诉我的, 叫作“敌我矛盾作为人民内部矛盾处理”当时我上中学。父亲说他对不起我们全家。因为他, 母亲被调出粮食厅, 最终由企业退休。而我们子都受到歧视。父亲当时对那个结论抱有极大的希望。可是他读的是银行系, 不是中文系。若干年以后我读中文系, 再来分析这个结论, 让我对作出结论的人佩服的五体投地。想到历史上的另一个著明的结论, 叫做“莫须有”父亲感激这个结论, 虽然认定还是阶级敌人, 但得到党和人民的宽恕。跟这个结论有关, 父亲即便在建国前参加了, 享受供给制, 还是不能算离休,理由成立:敌我矛盾“当做”人民内部矛盾处理,谁说不是敌我矛盾啦。当时母亲很气愤, 告诉我。我问父亲缘由, 并建议由我提出申诉。父亲当时显得很烦躁, 只简单说了一句“你不懂!”以后就再也不准我们提此事。我不懂, 我不懂什么呢? 不懂他的失望? 不懂他的悲哀? 鲁迅先生说:“哀莫大于心死”心死, 算 to be , 还是 not to be?

不管父亲在弥留之际想了些什么, 父亲还是毅然决然地走了。我把 to be or not to be这六个词翻来覆去地念, 突然领悟, 生存和毁灭, 其实有精神和肉体的区别, 也有天堂和人间的区别。即便身体活在人间, 心却死了; 抑或身体死了, 灵魂还活着。父亲选择脱离人间的生生死死, 恩恩怨怨, 仇仇恨恨, 苦苦甜甜, 酸酸楚楚, 轻轻对自己的身体说: not to be。父亲的灵魂, 自由自在地升腾, 留给在人间的我们, 一声悠长轻盈的tooooooooo beeeeeeeee, 余音缭绕。

To be or not to be? 生存还是毁灭?

Not to be and to be! 死而永生!

后记(2018年父亲节)

2016年父亲节前后,父亲的健康状况已急遽恶化。高烧不退,呼吸严重感染。由祖堂山福利院转入同仁医院,使用高强度抗生素,一个多星期,炎症指标消退,便转回祖堂山福利院。可惜不到三天,炎症以顽强的势力反扑,情急之下,转军区总院急诊,次日转重症监护室。祸不单行,两周前母亲突发脑梗,还在合肥抢救。父亲节那天,全家人心力交瘁,自然就没顾上为父亲做点什么。二十天以后,2016年7月7日,父亲病情稳定,得以在重症监护室为父亲过九十岁的生日。弟弟一家蹚着齐大腿的水,艰难走出银城东苑小区,与我们在总院回合,为庆祝父亲的九十岁生日。生日庆典虽然很简短,却也算“隆重”了:我们分别从各地赶来医院,军总重症监护室破例让我们点燃生日蜡烛。父亲生日那天很兴奋,被扶着坐起来,戴上寿星帽,自己用力地吹灭蜡烛。回想起来,那应该就是父亲生前最后的奋力一博。以后的三个多月,原已脆弱的生命进一步衰退。

父亲终日躺着,自然看不见他的背影,难忘的是父亲的眼神。那会儿他已不能说话,精神好的时候,父亲用眼神和表情与我们交流。开始时,年轻的护士们都说爷爷见人总爱笑。我不记得父亲笑过。他以一种从未见过的眼神凝视我们,明显要告诉我们什么,我们试图弄清,不断地问各种问题。父亲并不想给我们任何暗示,以更加凝重的眼神审视我们,对,确实是审视。有几次,我不得不逃避与父亲的直视,我觉得父亲是想说:“我是不是不行了?” 我无法直面父亲的问题,因为既不能说真话,也不能说假话。父亲一定非常失望,直到连呼吸的气力都没有,也没得到我们的回答。

相信父亲在那头的里头,能听见儿子在这头的外头,为您诵朱自清的《背影》给您唱刘和刚的《父亲》“这辈子做您的儿女还没做够,央求您呀,下辈子还做我的父亲,我的老父亲”......

本文相关词条概念解析:

父亲

父亲,读音:“fùqīn”,口语叫“爸爸”,一个人直系血统的上一代男性。父亲,一词书面语色彩较浓,一般不作为面称。

抉择

《抉择》是由陈国星、朱德承执导,高满堂编剧,李雪健、李幼斌、赵奎娥等主演的17集电视连续剧。该剧根据张平的同名小说改编,本剧讲述了中阳市市长李高成依法办事、坚持正义、打击腐败势力的故事。成千上万名中阳纺织集团公司的上访职工聚集在公司大院,他们冲破保安的阻拦,蜂拥着要连夜去市政府为企业一年多的停工、停产、停发工资讨个说法。一桩桩触目惊心的事实摆在了他的面前,但最终,李高成选择了真理和正义的故事。被誉为现代“反腐倡廉”最佳指导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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