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向前跑如何体系

那年，我们苦等了半夜“卖花姑娘”

虽然知道，岁月的河流不会回头，昨天的太阳晒不干今天的行装。但我们可以拢一口记忆的火塘，将生命中点点滴滴的温暖收藏。

题 记

父母所在的老厂，地处湘西大山之中，始建于上世纪五十年代末。那时，全国正轰轰烈烈地搞因为这个缘故，厂区大门取名“跃进门”

听大人们讲，起初的“跃进门”由树木松枝搭建而成，呈拱形。实际上，它也是厂区与厂外的分水岭。大门外，除了一条钻进深山的乡村土路，四周都是茂密的油茶林，一到晚上黑乎乎的，瘆人得很，没人敢随便出去。

打我记事起，“跃进门”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一根高高的树杆孑然兀立在路旁。树杆顶端吊着一只乳白色的白炽灯，每到夜晚，幽幽的白光弥漫开来，招来一群群蚊子飞蛾围着光亮狂飞乱舞。

当年，那是厂区唯一的一盏路灯。

因为有了那盏路灯，“跃进门”便成了孩子们的天堂。每天一放学，大家把书包往家里一扔，就急匆匆往“跃进门”跑。小伙伴们三五成群，聚成一堆，有的滚铁环，有的舔铜钱，有的摔纸包，有的弹玻璃球，有的捉迷藏，有的抓特务，玩得不亦乐乎。

在这些游戏中，数舔铜钱最为有趣，也最接“地气”游戏方法是：用粉笔在地上画一道横线，人站在5米开外，地上斜放着一块砖头，游戏者轮流将一枚铜钱大小的圆铁片，从砖头上弹滚出去，压线者为胜。若铁片没过线或超了线，则需要双手撑地，俯下身子，匍匐前进，用嘴唇将铁片舔到压线为至，用时最短者为胜。

每每舔铜钱游戏结束，嘴唇四周留下一圈黑印是不可避免了，就像长了一茬胡子，回到家里，免不了要挨大人一顿臭骂。

我那时七八岁大，性格腼腆，见到生人就脸红，不像其他孩子那么野，喜欢玩稍文一点的游戏。

印象中，父亲年轻时手极巧，曾给我做过一杆红樱枪、一把木头手枪（火药枪是绝对不允许我碰的）也曾做过一个简易滑轮车，那种拉风的感觉让我陶醉。

小孩子玩得尽兴，忘了回家吃饭也是常有的事。每天一到黄昏时分，就听到处有人在喊：“XX，妈叫你回家吃饭啦！”

若干年后，当这句极普通的话在网上蹿红时，我就想，那是因为现代都市的孩子近了电脑而远了亲情。与其说他们是在寻找的记忆，不如说他们在渴望亲情的回归。

当然，除了玩游戏、捉迷藏，小孩子最感兴趣的还是看。

那时，父母单位已进入鼎盛时期，因为经济效益好，厂工会经常组织职工去县城看。一般情况下，父母们会去学校请假，把孩子们也带上。每当父母们在外面大呼小叫，我们乐颠颠地奔出教室时，其他同学脸上，会露出一种羡慕忌妒恨的复杂表情。

从厂里到县城，有三十多里路，要翻越两座大山。想坐大轿车是没有的，无论大人小孩，一律挤在敞篷大解放卡车上。那车开得极野，像个醉汉，左摇右晃，一会儿喘着粗气冲上山顶，一会儿似箭般扎进山涧，车上不时发出大声尖叫。特别是晕车的人，没等走到院门口，已经吐得站不起来了。

大约从1973年以后，厂区开始朝“跃进门”以外发展，这个区域渐渐热闹起来。先是大门右侧建起了篮球场、职工宿舍，左侧依次建起了澡堂、食堂、工人会堂。

记得篮球场依山而建，内侧是石头砌成的陡坎，两头及外侧是青砖砌成的围墙，球场中央铺着光滑的水泥。

随着篮球场的建成，放的场地问题得到了解决。此后不久，厂里买回一台小型放映机，并挑选厂办公室广播员回莲阿姨去学习放映技术，厂放映队就算成立了。

从那以后，每当厂里贴出影讯，我们小孩们就会奔走相告，各自扛着长凳、方椅，搂着板凳、马扎，早早地来到球场占地盘。大人们一般要先把家里收拾利索，等到开映时才姗姗来迟。这时，场里场外你呼我应，你喊我叫，一片嘈杂，如赶场一般。

正式影片放映之前，一般要先放两三段《新闻简报》相当于现在央视的《新闻联播》因那时工人的文化普遍比较低，有些内容听不懂，放映员的一项重要职责，就是给《新闻简报》当讲解员。

回莲阿姨当时二十出头，梳一对马尾小辫，脸庞清秀，白里透红，笑起来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是全厂职工心目中的“女神”所以，每当回莲阿姨讲解的时候，大家的眼睛不是盯着银幕，而是盯着放映机旁回莲阿姨姣美的身影…

那时的，以八个“样板戏”和“三战片”《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为主，很少能看到新片。因为看得多了，孩子们早对台词耳熟能详，演员说前一句，我们就能对后一句。

每次看《闪闪的红星》当冬子揭穿了米店老板的阴谋，群众把米店囤积的准备贩运出去的大米哄抢一空，老板气急败坏地问：“这是谁干的？”我们小孩们在下面齐声高喊：“冬子干的！”顿时，场内一片哄笑。

虽然是老片子，但对于偏远农村来说，仍然是个稀罕物。所以，那时有个提法叫“支农”跟现在“文化下乡”差不多。

父母所在的老厂，也经常去附近农村放。因父亲是厂工会主席，“支农”这事儿归他管，每次下乡的时候，我都缠着父亲，要跟着一起去。

记得有一年正月，我们去均坪公社长坪大队放。这个大队离厂子有十几里地。卡车沿着坑坑洼洼的乡间土路，开到一个古亭边，就再也开不动了，前面已无路可走。

我随大人们跳下车来，正担心接下来该怎么办，却见古亭边站着三四个粗壮汉子，每人肩上都挑着一副空箩筐。原来大队早就接到了电话，派人接我们来了。

我们一行人打着手电，约摸走了三四里地，终于走到长坪小学校操场。此时，这里已是人声鼎沸，人山人海，估计十里八村的乡亲们都赶来了。那阵势跟现在的大牌歌星开演唱会，不相上下。

见此情景，大家顾不上歇口气，有的开始架放映机，有的爬上篮球架挂银幕，有的安装发电机，各自忙开了。我则守在发电机旁，看着负责发电的舒叔叔，使劲蹬着发电机，累得满头大汗，我不时给他递递毛巾。

那晩究竟放的什么，我已记不太清了，印象最深的是，一是由于观众太多，操场容纳不下，光银幕后面就站了上百人；二是按照惯例，开映前，放映员回莲阿姨要说几句话，相当于现在的节目主持人。因回莲阿姨是花桥人，普通话里带着很浓的“四都佬”腔，当地人戏称“塑料普通话”所以她刚一开口，底下就笑场了。

结束时已近午夜，饥肠辘辘的我们，被领到大队妇女主任家去吃夜宵（其实算是晚餐）大家围着火塘依次而坐，火塘上面架了一张八仙桌，桌上摆着一大溜青花瓷碗，碗里盛着热气腾腾的醪糟片糖煮糍粑，还有香喷喷的腊肉炖萝卜、爆炒黑山羊、干煸狗肉等，看得我直咽口水，没等大人开始动手，我便举起筷子大块朵颐。

转眼间，将近半个世纪过去了，当年山村里的那顿农家夜宵，让我至今难以忘怀。

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公司的片子（拷贝）还比较少，尤其是新片，除了县城院有专用的拷贝，其他厂矿企业单位放，都得“转片”

所谓“转片”就跟前些年明星大腕走穴赶场子差不多。一个地方放完了，匆匆卸下拷贝，接着赶到另一个地方去。有时一晚上要赶好几场，轮到最后一场看完，往往已到凌晨两三点。

记不清是哪一年了，新片《卖花姑娘》刚在县城上映。那天下午放学回家，听小伙伴们说，因为厂子被县里评为先进单位，县领导指示公司，先“转片”给我们厂放映《卖花姑娘》作为奖励。

得知这个，我们兴奋得连饭都没吃饱，胡杂扒拉几口，就扛着板凳去球场占位置。

本来说是晩上8点半开映，可等到10点多钟，仍不见派去接拷贝的车回来。害得我们一个个伸长脖子，使劲盯着远处山上的盘山公路。每一次车灯光柱的闪现，都让我们欢呼雀跃，可等驶近一看，发现是过路车，大家的情绪一下跌到谷底，发出一片嘘声。

回莲阿姨也是急得团团转，一个劲地往厂办公室跑，打电话向公司询问。大约11点多钟的时候，终于得到确切，《卖花姑娘》让另一个单位“抢”走了。

无奈之下，厂领导只好散场。人们一片唏嘘，却不死心，又等了半个多小时，才骂骂咧咧地散去。

或许是心有不甘，那一晚，我睡得很不踏实，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地睡着。谁知，第二天起床后听说，到后半夜片子又取回来了，那些不肯离去坚持到底的人，最终看到了《卖花姑娘》当听到别人哼起“卖花姑娘，手提花篮，一步一步，叫卖花来…”这首主题歌时，我简直把肠子都悔青了。

时隔40多年，现在回想起当年深更半夜苦等“卖花姑娘”的情景，心中仍然感慨万千。其实，人生何尝不是如此？有时候，生活的种种不如意，不过是人生惊喜的一段伏笔。它悄悄地潜伏着，恃机而出。只要你有足够的耐心去坚守，惊喜往往会在你最绝望的路上等着你！

本文相关词条概念解析：

卖花

卖花，犹卖笑。

阿姨

阿是字典中，拼音a是第一个，所以阿姨一词就出来了。阿姨，简称姨，现在泛指如扫地阿姨、做饭阿姨，而通常意思是亲属关系称谓，指母亲的姊姊或妹妹。有些地方姨妈专指母亲的姊姊，母亲的妹妹则称阿姨、姨娘或姨姨。古称从母。不过，“姨”有时是指姨子（大姨子、小姨子）；妻子的姐姐称为大姨，妻子的妹妹又称为小姨、姨仔。在香港、澳门如果称呼女性做阿姨可能会引起对方不悦，香港、澳门习惯称呼女性为小姐、男性为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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