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来老师散文
文章来源:中山文学网 | 2019-11-22
我从事文字工作很多年了。其实,当初我最喜欢的功课是算术,最拿手的驴技是计算,成绩最好的科目也是数学——要不是后来出了些变故,我应该会与数字结下一生不解之缘。听我这么说,不清楚底细的朋友指定不会相信的,你忽悠谁呢?
我并没胡扯,胡扯换不了饭吃。我从小就崇拜高斯,那本《算得快》的小书早被翻破了;上了初中后,我遇上了一个老师,对我的嗜好更是火上浇油。
教我们数学课的老师姓来,是个女的。四十岁出头的模样,肤色白皙,剪着短发,长得眉清目秀的,那双眼睛特别明亮;看得出来,她很爱整洁,夏天时上身穿短袖白衬衣,套进黑绸长裙,显得大方端庄,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好几岁。讲课时,她总是将备课本端正地摆开在讲台上,左手拿着翻开卷起的教本,右手捏着粉笔;但凡板书时,有粉笔灰落在衬衣上,她就会下意识地用教本轻轻拂去。
实际上,她不必看教本,更不用看备课本,早已将教材内容吃透了,授起课来如数家珍;那些算题、公式、定理,一如她家里的杯盘碗碟,搁在什么位置都清清楚楚,有条不紊。
班上好些调皮鬼欺负她是个女的,听她的课会捣蛋。有个杨姓男同学,在少年体校练体操的,跳跃打空翻是他的特长,上课哪坐得住?那张椅子眼看就要被他摇散了。他坐在最后一排靠窗,将书本竖起来挡住脸,偷偷吸烟,往窗外喷雾。来老师还是发现了,气得手里的教本瑟瑟发抖,涨红了秀庞,说:“小杨!你又吸烟了!”小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藏匿烟头,装作无辜地说:“老师,我哪有啊!”来老师走到他跟前,明察秋毫,平静地说:“你站起来,别烧坏了屁股。”小杨讪讪地站起,裤子果真在冒烟,逗得全班哄堂大笑。来老师却长吁了一口气,说:“幸亏你没把烟头往窗外扔,要不火灾了怎么办?”
来老师居然没罚站,倒让小杨回宿舍去换裤子。过后,她请来木工来修好了那张破椅子,又帮小杨补好了那条烧了个洞的长裤。
说来也少见,来老师一直都担任着这个班的班主任。这份工作繁杂,鸡零狗碎的,班里五六十个学生的啥事都要管,十三岁上下的孩子们正是“逆反”的年龄,别的班级都是教语文的男老师管的,我们班由教数学的女教师来做,简直张冠李戴。偏生我们班是个特殊的“试验班”,几乎半数学生是少年体校各个体育项目的“培养苗子”,篮球、排球、田径、游泳、体操、乒乓球的男女小选手都有。每天到了下午后半截,占了全班几乎一半的苗子们,就欢呼、蹦跳着跑出教室,飞往各自的训练场地;而另一半同学仍然呆坐在教室里上课。
教室在二楼,楼下就是我们男生宿舍,左右两个门。几乎每天,来老师都不定时地来巡查两三趟。班里吸烟的小子,可不止小杨一个。下课后躲在宿舍里吞云者有之,晚睡前窝在床铺上吐雾者也有之;他们鬼精得很,还设有轮流望风的。老师从这头门口进来,这边一声木屐响或拍蚊子的声音,小烟鬼就从另一边的门口出溜了。来老师可有得头疼哩!可是,她不会厌烦,也不会发火,一如既往地找那些学生谈心,关心他们的日常生活……我不晓得她都有哪些妙方,只知道即使是石头,捂多了也给捂热了。不知不觉间,班风渐渐好转了,小杨等几个先后都戒了烟。
上课有了秩序,数学课的氛围尤其这样。我特别爱听来老师的课,她讲得清晰,我听得入神;那些XYZ、方程式似有魔力,不管它是一元二元还是银元,我只想全部装进我的兜里。作业也足够用心,每道题的序号为了整齐排列,用铅笔在页面边上轻轻划出一条“对齐线”;每个数字都力图靠拢印刷体,譬如那“2”字也一律弯成鹅脖子的形状。没想到来老师会欣赏我的杰作,亮着我的练习本给同学们展示了一番。这时的我,好比得到菩提老师敲脑袋的悟空同学,我悄悄立下了志愿——跟着来老师,将来泛槎渡东海,去取数字经!
与别的同学不同,我认识来老师的时间还短。那时,我被县体委选拔为乒乓球培养苗子,要进入少年体校训练;初一的下学期,就远离了父母,转学来到了县城中学,并寄宿在学校。每到周六下午散学,无论是城里还是乡下的同学都回家去了。而我因为家校相距几十里,很难回去,只能孤零零留在宿舍里。但不要紧的,来老师一定找到我,让我到她家去“改善生活”。
来老师的家,就两间小平房,在初中楼的旁边。她丈夫覃老师是高中语文老师;她的儿子还小,在上幼儿园;她的大女儿小来是我的同级同学。俩人也不陌生,因为从小学一年级到三年级都与她同班。记得那时我爸还在县城教书,她一直都是我的班长,学习成绩总是全年级最优秀的。她一直都让我暗暗敬佩且妒羡着。
与她全家人同桌吃饭,气氛温馨。来老师做的饭菜,我吃起来特别香。她频频给我夹菜,生怕我吃不好。这样每周在她家度过周末,是我最感幸福的事情。在我的心中,来老师就像我的另一个妈妈。
来老师是教数学的,但她算不出将来;即使华罗庚、陈景润,也算不出自己的命运哪!入夏不久,“文化大革命”来了。学校乱了,不光来老师的数学课,所有的课程都停了。覃老师首当其冲被批斗,在全校教师中第一个被遣送回乡。来老师也被“揪出来”,说她是“黑教”,有丧心病狂的“造反派”给她挂黑牌、戴高帽,甚至拳打脚踢……我不忍看那种惨状;更不愿回忆那种恐怖的场面!
我爸妈在另一所中学,与来老师有着同样遭遇。我再也没敢回家,躲在学校里,胡混了三年。初中毕业时,我才背着简单的行囊,独自踟蹰步行几十里,回到了父母身边。从那时起,我再也没见过来老师,她在哪儿被“监督劳改”着,也无从知晓。
随着来老师的厄运缠身,我的“数学梦”也破碎了;“银球梦”更是从此埋葬了。前路茫茫,命运多舛。等待我的是:下乡劳动、挑码头担、修铁路,最后只能当了个“孩子王”——为那时人所不齿的“臭老九”。一声叹息,那跌荡动乱的十年好难熬哦!
恢复高考的那年,我重新燃起了希望。可是学校头头作梗,公报私仇,愣是不让我报考。等到公社书记批准我报名时,距离考试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更何况我对数学一门心里没底,毕竟只有初一的数学水平,怎么攀爬那高等数学的门槛?!我别无选择,只能自学,突击攻读初中到高中的十二本数学教材。还算好吧,居然在大体弄懂时,就撞进考场。说来人都不信,鬼也难信,考卷上那些数学题,我几乎全答对了。你说我是老天暗助也好,说我是“狗屎聪明”也罢,反正我被录取上了大学,读的是语言文学专业。也只有自己心里清楚,这全得益于来老师当年教授的功课。那些功课,就像烙铁一般烙在了我的脑子里。正是凭藉这点基础,我才可能循路探幽、触类旁通。饮水思源,抚今思昔,我时常想起我的来老师,特别特别地想念她!
大学毕业后,我忙于工作,一直没有联系上来老师。直到大前年,偶然见到一个初中同学,才得知:她早已退休,跟随在珠海工作的儿子生活。我扔下,立即驱车前往珠海,与几个她的学生一起去她家。屈指算算,与她这一别已是整整四十年!
见面时,我愣住了,好一阵子回不过神来。眼前的她,就是我认识的来老师么?岁月无情,我的来老师已经显得很苍老——脸上布满了皱纹,背也驼了。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我,喊出我的名字。来老师没有忘记我!
听说覃老师去世刚刚半年,她眉间还带着哀伤。但她的身体还算健朗,每天都下楼散步。由于儿子、儿媳工作的地点太远无法陪伴她,她的中餐也是自个到食堂吃的。
在餐桌上,坐在她的身边。我给她夹菜,她连连点头道谢。这情景使我想起四十年前在她家吃饭,她频频给我夹菜的那一幕,泪水早已模糊了我的双眼……
自那次相聚分别后,一晃又是两年过去了。我多次想去看她,可她回老家去了,未能如愿再次相见。年前,她给我来了个长话,说她给我织了两双袜子,用细毛线织成的,穿在脚上会特别暖和,等着我去拿。我唯有感动,她以近90岁的高龄,还在一针一针地为一个过去的学生织袜子!在里,我的声音哽塞了。想着前去看她,可当时我要做腮腺囊肿手术,一耽搁又是八九个月,又次心愿未了。我感到很对不住她。
回想起来,来老师真像妈妈。她在最年富力强的年代,受尽了磨难;如果是正常年景,她将多培养出多少数学人才啊!而我,也终于没有成为她的得意弟子——我现在只能与文字为伴,再也无法去圆那数学梦了。这样的变故,怎不让人感慨万端呢!
前几天,她又来了一个长途,说要把那两双袜子亲手交到我手上。我赶忙对着话筒大声说:
——来老师!您别来!我去,我一定去!
共 285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作者讲述了自己和来老师之间——如师如母,恩情似海的故事。“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毋庸多言,让我们带着崇敬的心情,去文中去领略回味那种人间真情吧。本文字里行间,充盈着一种贯穿肺腑的情感。此情悠悠,厚重绵长;此意滔滔,感同身受。“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作者融入真挚的情感,给作品抹上一层浓厚的感 彩,深深地打动着读者的心灵。散文笔调沉稳,语言精炼,既有白话通俗流畅的特点,又有古典文言精练雅驯的长处,具有独特的写作风格。问好作者,!【:草根舞者】
1楼文友:201 - 1 :41:55 师生之情悠悠绵长,作品打动人心。拜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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