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今夜蓦然回首外一篇散文

摘要：记得二十五年前，也是这样的季节，也是一个深冬的夜。那晚月圆圆，月华如水，从茂密的松树枝叶间倾泄而下。你靠在林间的草垛上，我们面对面站着。我说，“父亲找人给我说媒了。”你沉吟良久，说，“如果你觉得行，就答应吧。”你的声音很轻很轻，可在我的心里却是石破天惊。 （一）今夜，蓦然回首

深冬的夜，空气仿佛结了冰。若不是好友的生日宴会，又再三相邀，我断然不会在这样的夜晚出去玩耍。在那里，我见到一位熟悉已久的老人与一个年轻女子——那就是你的母亲与小妹。

看见她们，我想到你。分别已久，你还好吗？

还记得二十五年前，也是这样的季节，也是一个深冬的夜。那晚月圆圆，月华如水，从茂密的松树枝叶间倾泄而下。你靠在林间的草垛上，我们面对面站着。我说，“父亲找人给我说媒了。”你沉吟良久，说，“如果你觉得行，就答应吧。”你的声音很轻很轻，可在我的心里却是石破天惊。我抿住嘴，抑制涌出的泪。

我知道，在你长辈们心中，我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女孩。肩不能担水，手不能提桶，也不会纳千层底的鞋子给你穿。况且你还是村子里屈指可数的高中生。而我，只有初中文化。

“好，我不为难你，你多保重。”说罢，我转身哭着离开了那片树林，一口气跑回家，把那轮圆月圣洁如水的光华，连同那份初恋，紧紧地关闭在了门外。

不久，你离开村子，去了县城上班。再后来，听说你离开县城，娶了一位区委书记的女儿。偶尔之间，你也回一趟村子，远远地看见你，我就赶紧躲开。几年后，我也婚嫁。丈夫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很勤劳，但识字不多。

或许，我可以停止少年的梦，让我们的故事不再延续；或许，我可以不再无休无止地想你给我讲的那些美好的传奇故事，让那一切都停止在我们转身的那一刻；或许，我也可以停止老是惦记你家那藏满书籍的小屋，可是，我却不能停止你给我的那个“多读书，读好书”的梦。

一个农村女子婚后还惦记读书，做着读书写字的梦，本身就有违祖训，这在那个落后的山村几千年来亘古未有。不仅外人不解，没有多少文化的丈夫也入了“乡”，随了“俗”。许多次，我的书稿在他的手里变成空中“飘飞的蝴蝶”，我的笔不翼而飞，他也故意在深夜把熟睡的女儿弄醒，让她哭闹不止，然后扔在我怀里，扬长而去。我只得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写字。当我的文字变成铅字，偶尔去县城或是市里开会学习，村子里更是流言蜚语，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以至于后来我“过五关斩六将”击败那些高中生，中专生而升入师范院校深造的时候，丈夫以死相逼。他怕我们的婚姻因为我的“高升”而解体，怕我从此一去不返。

就在我绝望无助的时候，你从报纸上得知我的事情。找到我，说，“学费够不？经济上，我可以帮助你。”那一瞬间，我想哭，可是，我没有，依然像从前，用微笑面对你。

在你与许多亲人，朋友的帮助下，我顺利跨入师范院校深造，离开了那个生我养我的小山村，圆了我多年以前想实现但是没有实现的读书梦。

在学校的时候，许多亲人，朋友都劝我离婚。每一次，我都一笑置之。我想，人生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我们的每一场婚姻里都有遗憾，只有尊重婚姻的遗憾，婚姻才会美满幸福。我也相信，随着岁月的流逝，丈夫会相信，也会理解，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

从你帮助我的那一刻起，碰见你时，我不再躲避，不再绕道而行。我终于跨过心中的那道坎，坦然面对你。原来世间有些事，当时看起来是坏的，可后来未必不是好事。因为当初的选择离开，造就今天的我；因为周围的不理解，使我渴望理解；因为落后，使我努力追求进步；因为瞧不起女人，所以，我要实现一个女人该有的人生价值。

后来，我的稿费到了，偶尔你也帮我把稿费取出来，在路上碰见了，也搭一程你的车。可是，我们都知道，有些事情过去了，就真的不能从头再来。我们现在的一切，已经与爱情无关，与风花雪月无关。我们的情像兄妹，很纯粹......

或许是因为想起你，或许是因为物是人非，或许是因为想起老一辈的阻挠，宴会上，我默默无言，心底像有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眼神也游离不定，以至于你的母亲端起酒杯敬我的酒，平时落落大方的我，竟手足无措。“谢谢”二字低得只有靠近我身边坐着的人才听得见。

宴会结束，主人邀请客人移步歌厅。老人家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末了，说，“很久没有见到你了，现在看到你好好的，我也就好了！”

“轻轻的一个吻，已经打动我的心；深深地一段情，叫我思念到如今......”听到小妹唱起《月亮代表我的心》，我情不自禁潸然泪下。

曾经我以为自己真的忘却了那个少年梦，忘却那首青春岁月的冬日恋歌，可是，今夜，蓦然回首，那一段情，那年那月的故事依然清晰的烙印在我的心底，并温润了我久久寒意的心，温润了这个深冬的夜。

（二）拜年

大年初一，我们一家人回到了乡下老家。

初春的故乡，依稀旧摸样。青山绿水间，成群结对的丹顶鹤，于田野悠然觅食。时而“嗖”地飞上树梢，翩然亭立。霎时，树枝摇曳，树影婆娑。油菜花开得正繁茂，金灿灿，片片鹅黄。

两年没有“看望”父亲，他的坟茔已杂草丛生。不知是哪位好心人，早已把坟台的杂草除尽，刚好容我们放下祭奠他的“刀头”“敬酒”。

女儿双膝长跪，双手合十，一声“外公，我们回来看你，给你拜年了”，让我顷刻间，泪眼迷离。

我是父亲的掌上明珠，捧在手里怕吓着，衔在口里怕化了。而在父亲有生之年里，我陪着父亲过年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二分之一。

四岁时，母亲病故，欠下很多债，父亲迫于生计，常外出务工，几乎是长年累月，把我寄养在舅舅家里。在那里，每天与表兄弟，表姐妹一起玩耍，或是一起上山割猪草、牛草，我很快乐。只是想起父亲，想起家就会哭。

过年了，父亲来接我回家。舅舅、舅妈不同意。就说，“容儿过完年，我们送她回来。你也别回去了，就在这里过年。反正家里已经没有别人。”父亲摇头说，“不了，只要容儿好好的，我一个人无所谓过年与不过年。”

那个时候，家里很穷，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更别说吃肉。舅舅家虽不富裕，但过年时，比我家好很多，有白米饭，也有猪肉吃。

俗话说，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不管舅舅家如何好，无论家里怎样穷，我都心心念念地想回家，跟父亲在一起。可每一次，父亲来看我，都在我不留意时悄悄地走掉了。久而久之，如果父亲来接我或是来看望，我都生怕父亲走了，总是寸步不离地跟着父亲。看我实在跟紧了，父亲就对我说：“容儿，乖，听话，过完年，回来给爸爸拜年，爸爸给你压岁钱。”我无奈，哭得很伤心。记得父亲已经走得很远，听到我的哭声，又折回来，为我擦去泪珠。“容儿，听话，爸爸要出去挣钱。等还完了帐，我们家就有饭吃，有肉吃了.....”那一瞬间，我看见父亲的眼圈红红的。

上学了，只要放寒假，表哥就来把我接走，直到小学毕业也是如此。除夕晚上，几位舅舅怕我想家，不开心，总是让我唱歌给他们听，跳舞给他们看，变着法儿给我压岁钱，让我开心快乐。

过完年，表姐送我回家。还没有到家呢，父亲早已做了我爱吃的饭菜守望在家门口。一到家，立即给我压岁钱。虽然钱不多，却足可以让我一饱眼福，看上好几本小人书。那些钱，我舍不得拿去买零食吃，欢天喜地地存起来，只等到放暑假，去县城亲戚家里玩，然后，把这些钱一分不剩地“奉献”给了摆书摊的人。每当这时，父亲不仅不责备我，还逢人便说：“我们家容儿爱读书呢！”

初中毕业后，因为家境，我不再上学，去了昆明打工。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啊！那一年大年夜，听着远处传来火车的鸣叫，思念远方的父亲。那个时候，没有，唯一的联系方式就是写信。很多天才能收到父亲的信。父亲识字不多，每一次都跟我说，“容儿，我很好，不要挂念。我们家分到了田，自己耕种，收了很多稻子，有了剩余的粮食，还喂了一头肥猪。”我相信父亲的话。思乡的心情伴着欣慰与泪水一齐滚落。

因为家境好转，我也回到了家。至此再没有去舅舅家过年。我成家后的第三年，女儿娟娟的出世，更给父亲带来了欢心与慰籍。每年除夕夜，总是早早地就把红包给了娟娟。大年初一，娟娟闹着给他拜年，父亲又笑呵呵地再给压岁钱。

儿女，是父母一生的牵挂。即使儿女已经为人父，为人母，甚至为人祖父，祖母了，若他们还在，儿女在他们眼里，都是没有长大的孩子。我的父亲为家操劳半生，母亲死后，既做爹，也做妈，我过得好与不好，幸福与否，永远是他首要考虑的问题。即使临终，他也念念不忘，对友人说：“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的容儿啊！”那个时候，我已经三十岁了。

“妈妈，外公高兴呢！”女儿一声惊呼，把我的思绪拉回现实。

一阵清风吹来，冥钱火花闪烁，灰烬阵阵腾空而起。传说中，如果活着的人在祭奠亡人时，火花异样，灰烬纷飞，就是亡人高兴与宽心了。

我想，父亲真的可以放心了。他最牵挂的容儿已经找到幸福——事业，谈不上有成，但有一份稳定的工作；经济上，说不上宽裕，但不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最重要的是有一个无论贫贱富贵，生老病痛都会陪着一起走的丈夫。

我跪在父亲坟前，深深地顶礼叩拜。父亲啊，容儿回来给你拜年了，你可听见我的心声？

共 46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今夜，蓦然回首》一次宴会，遇见了“他”的母亲与小妹。因此让我走回到一段曾经刻骨铭心的日子里。自己年少时的喜欢与梦想，在此刻一一回转。无奈的分离，艰难的进取，在绝望无助的时候，竟然是“他”给了我最有力的支持与帮助。从此我跨过了自己心中的那道坎，若兄妹一般与“他”坦诚相待。那些曾经的眷恋与喜欢，变成一首冬日里温润的清歌，唱响在若素的光阴里。《拜年》再次拜祭父亲，是大年初一。女儿的一声呼唤，让许多久远的回忆再度新鲜如初。母亲的早逝，让迫于生计的父亲不得不将我寄养在舅舅家。无论舅舅舅妈和表哥表姐对自己多么好，年少的我心里还是记挂着自己那个贫寒的家。父女的感情反而因了这样的分离变得更加珍贵和真诚。我长大之后，虽然已经能够自食其力，而父亲依然把女儿当作掌上明珠来疼，甚至把这份爱也延续到了外孙女身上。最后一句“妈妈，外公高兴呢”将文章的内涵推上了一个高潮。纸钱纷飞，预示着父亲在那边也看到了女儿现在的圆满与幸福，也预示着他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让人动容的两篇散文，文辞精炼优美，感情真挚自然，没有浮华与浮躁，就那样安安静静地融入了读者的心里，悄无声息的引发了一种来自心灵深处的共鸣。感谢容子带来的美文！!【：紫玉清凉】

1楼文友：201 - 19:27:19 又是精彩的佳作，祝福容子！愿一世安稳，时光静好！

回复1楼文友：201 - 19:49:59 月儿编按十分精彩，理解也很透彻。感谢你，你辛苦了！祝福秋安！

回复2楼文友：201 - 21:42:56 谢谢老师的关注与用心阅读，遥祝秋安！

楼文友：201 -10- 0 2 :0 : 0 拳拳之心，血浓于水，真挚质朴的语言，字字落入了心坎！推荐共赏！谢谢赐稿墨香，祝创作愉快！顶了！

回复 楼文友：201 -10- 1 11:56:56 谢谢墨香，祝福墨香的明天更加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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