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荣里杨永康所给读者的惊喜

《惊喜记》读后感

杨永康的确不是一般的散文写作者。他的写作具有一种时空穿透力。有些作家认为他的作品有一种怪异的滋味，大概就是与当下文体不一致的意思，这与其说是贬低，我认为更应该看做一种赞美。在文坛盛行那种四平八稳的散文写作模式的时候，杨永康的散文，无疑给我们提供了很好的范本。记得去年杨永康在鲁迅文学院学习时，我曾经去看过他两次。一次为文学，另一次为他今后的去留。其时，杨永康所给我的感觉是那种深藏在心底的孤傲与高贵，这一点不容置疑。作为一个文人需要，作为一个散文家尤其需要。从某种意义上说，散文是更接近生活真实的文体，散文家更需要带着生活气息的真实。

为了寻找生活的真实，为了寻找原生态的所在，为了寻找没有更多污染的人生之地，我从圈里发现，一个在大西北成长起来的职业家，在完成他多年的散文之旅和生涯之后，突然选择去做一次原生态的旅行。这种旅行似乎带着无目的的目的，带着一种追求虚无和实在相互平衡的可能性，他背起简单的行囊，匆匆复匆匆，又像是缓慢很缓慢地开始了他的旅程。我每天在下班后，会悄悄地追随他的圈，在观看着这个小子的行踪。有时为他拍摄的景色而欢呼，有时为他发出的慨叹而悲悯，有时在不语的时候随着他掉几滴眼泪。这是一次低沉而又富有意义的旅行，带着很多疑问和向往，带着他对整个人类或者某个地域的思考，带着一个写作者的困惑与充实，他走向大山深处走向许多陌生的面孔走向更多的图腾或者我们城里人容易忽略的细节里。我不知道他当初是如何去做这一个决定的，但我能感受到他在行走中的欣喜与绝望，呐喊与沉默，或者是一个城里人的反叛与自私。我想象着这小子怎么样叩问大地，怎么样与操着生硬汉语的少数民族同胞交流，又怎么样度过漫漫长夜的。在山水边，在寺院前，在缺水少吃的古村落里，这个善于写散文的家伙怎样在搜罗排列着他以前所拥有的词汇而无所适从，他感到自己的苍白与无力了吗?他在摧毁自己和别人所堆砌的文字山丘了吗?他在某一天的群里这样写道： 尽可能节省自己的语言吧，最好守口如瓶，一定要清楚，你要说的远处的那座山已经说了。人类总喜欢喋喋不休。 圈配发的图片是带着褶皱的大山，落后的村庄和蓝天、白云，他一定从中读到了什么?读到了自己从没有感触过的东西。这个家伙在自省中醒人，在行走中渴望大家停下来思考一下自己。他以西部作家的视野完成了东部作家所要思考的很多问题。

于是，《惊喜记》横空出世。

这是一位散文家对自己的沉思，这是一位散文家对自然庄重的宣言，这是一位思想家对人类追求的反思，这也是一位革新者对文体革新的具体实验。当我读完这洋洋洒洒的两万多字的长篇散文，我为杨永康这种超然物外的写作方式而叫好。走进大山的作家为我们树立了一座精神的高山。在这里我们看到了诸多的惊喜：看到了高度文明的空气里仍然游离着愚昧、落后的因子；看到了呢喃依赖父母的城市娃子所不能经受过的乡下儿童的残缺希望；看到了一个精神游历者如何在面对苦难时对人类终极目的的扪心询问。作家撇开了传统的书写方式，打破了一系列散文作家建构起来的散文写作模式，作家只是如实地做了传统文化的代言人，成了伦理争执中的一个自然表述者。当我们意欲哭泣时，作者希望的笔触没有点破人类最后的绝望，在行走之中，作家的咏叹给我们怎样多维的感受?大瑶山里的一切自然而古朴，而在自然古朴里的诸多细节里，作家一点点地去观察、吸纳、沉淀，含着眼泪去感受，带着慈爱去欣赏，怀着悲悯去接纳。这是怎样的一种写作历练啊!在作者的文字结构中，既有时间的推移，又有空间的变幻，在时空穿梭中，读者和他一样去一同流泪、哀叹一番然后整装上路。这是怎样悲悯的一种行走啊?是文明对愚昧的审判，是今天对昨天的解读?是先进与落后的对话?是自然与科学的碰撞?是人与自然的沟壑?还是对已经建构起来的价值观的解构?或者是别的什么?作者不断地叩问，读者不断地反思，这篇散文，作者的叙述方式是反传统的，语言也是反传统的。具体的物相与玄妙的神思融为一体。作家的眼睛半睁半闭，整个村庄，整个行走的路线也半睁半闭。我们无法解读作者的全部旨意，但我们能从作者零星的文字总结中感受到作者以前从未感知过的东西。

《惊喜记》让我们看到了一个散文作家的良知，看到了城里文明人对原生态乡村的悲悯情怀，看到了一个民族或者地域的劣根性与精神希望，看到了散文的另一种真实和叙述状态。也许这样繁复而不杂乱，咏叹而不粘滞的叙述方式，恰恰迎合了散文文体的新的变革。在不断有人将散文模式化或者风格化的同时，杨永康的这篇散文无疑带来了散文的革命，他不仅是问题上的，更是结构设置与思想深化上的。也许正是这种文本的整体革新，才给我们带来这种值得惊喜的惊喜吧!

从这篇文章所呈现的价值看，杨永康的行走带有一种里程碑式的意义，所以，杨永康的行走就不同于他在北京城里的行走了，事实证明，杨永康是属于原生态的行走，皇城的硬化地面似乎不大适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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